他沒有說人是誰,但屋裡所有人卻都知道他說得是誰。
陳規立時便閉上了嘴巴。
其他幾人更是將頭轉向了其他方向,根本就不看趙瑣。
趙瑣臉色陰沉之極。
是啊,除了那個孽障,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呢?
蕭定帶著十騎便挑了上四軍一百騎兵。
前不久,一個小小的押正,僅僅帶了二十五個步卒,又打翻了近百個上四軍的步卒。
精銳的邊軍隊伍,他們本來該效忠的應當是自己這個官家,可現在他們效忠的是誰?
馬興居然上摺子請那個孽障去河北視察,西北行軍總管蕭定更是上明折替荊王喊冤。
這一個個的,是想要逼宮嗎?
想要逼著自己立那個孽障為太子,他們才罷休嗎?
夏誡站了起來,向著趙瑣躬身一揖道:“官家,沒有任何的證據,全都是一些推測、猜度、推理,說得都是似乎、好象、大概,這豈能服人?崔中丞,御史臺都是這樣辦案子的嗎?”
“只要官家許臣去查,臣說不定馬上就能拿出證據來。”崔昂毫不畏懼地盯著夏誡這位首輔。
他現在也算是明白了,在河北,這位夏治言,就一直等著踩著自己的肩膀,重新返回汴梁,奪回首輔的位置呢!
“一派胡言!”夏誡大怒,轉頭看著趙瑣道:“官家,沒有證據便胡來,這樣的惡劣先例一開,以後豈不是人人自危,御史臺辦案,要有理有據,要讓眾人心服口服。即便是普通人都當如此,更何況現在所涉及之人身份貴重,崔昂用心險惡,離間天家骨肉親情,欲陷朝堂與動盪之中,請陛下處置此等惡徒。”
陳規也站了起來,拱手道:“官家,眼下遼人猖狂,邊境之上不斷生事,河北風雨飄搖,此時,朝堂之上應當精誠團結,戮力對外,而不是製造事端,使得朝廷動盪,官員人人自危。”
東西兩府的兩位最高長官對視了一眼,雖然兩人也不對付,夏誡太強勢,一心想要伸手西府,陳規自然討厭他。但在對付崔昂之上,兩人卻是心照不宣。
這個人必須要打壓。
其實現在打壓他,也就是在打壓皇帝。
朝堂可以有限整頓,但絕不能大動干戈。
果然,東西兩府的首腦齊齊反對,趙瑣即便想支援崔昂,也說不出口了,當下揮揮手:“崔中丞也是想破案心切,兩位相公也不必太過苛責於他。而且一連兩次了,惡徒劫殺囚犯,殺人滅口,當真是肆無忌憚,窮兇極惡。他們都已經出現在京畿了,下一次出現,會不會是在汴梁城中,不抓住他們,豈能讓人安心呢?”
“那就先從抓這些人入手,人過留痕,雁過留聲,哪有犯下如此大案子而不留下絲毫痕跡的,崔中丞,你要是抓住了這些人,拿下了口供,那時再有什麼動作,我必然全力支援!”夏誡轉頭看向崔昂:“而在此之前,沒有證據,絕不許胡來。”
崔昂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衝著夏誡拱手稱是。
趙瑣的心裡煩燥得很,
掌控著大宋命運的這些高官們告辭離去,趙瑣卻還是久久地坐在哪裡沒有動彈,好半晌,他才敲了敲桌子,一個老太監躬著身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權進,你怎麼看這件事?”
“官家,皇城司對兩起人犯被襲擊的事情細細地做了梳理,以老奴看來,這兩件案子,並不是一夥人做的。”老太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語氣平坦,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不同的人做的?這兩起案子的人犯,針對的其實都是老二。”趙瑣沉聲道。
“第一起那些邊軍將領被殺,用的雖然都是軍中器械,但動手之時,卻毫無軍中風格,完全是江湖中人的手段。”老太監接著道:“而這一次,就完完全全是軍隊的風格了。”
“也就是說,崔昂也沒有完全說實話,他想誤導我,讓我認為兩件事情都是一人所為!”
老太監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