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沉默片刻,又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呢?”
“進軍西域!”蕭定毫不猶豫地道:“不管是回紇人也罷,還是回鶻人也好,都不能讓他們形成有影響的勢力,而他們在這些地方,已經成立了一個個的小政權,他們,必須被打掉。學士,我也不瞞你,我是想恢復盛唐之時我漢人的疆域,唐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宋人,自然也能做到。”
“朝廷已經有不少人參你擅啟戰端,殺戮過甚了。”馬興道:“而且你知官家心思,派你到西北來,是為了三路伐遼的戰略,如今你不用心對付西京道、上京道上的遼人,反而一路往西域,官家必然也是不喜的。”
“不將這些勢力廓清,我怎能全力去應對西京道、上京道上的遼人?”蕭定反問道:“朝廷中的那些御史足不出戶,根本就不清楚這裡的局勢,他們只怕連西州回鶻在哪裡都不清楚,連回紇人勢力已經距離我們有多近都不曉得。更不知道這些人的實力,已經對我們形成了極大的威脅,他們當真以為我們的敵人只有一個遼國嗎?學士久在西北,當不會與他們一樣對此一無所知吧?”
馬興挑了挑眉,卻是沒有說話。
“再者說了,誰說西域就沒有遼人的勢力了?”蕭定接著道。“如果平了西域,將這些夷人納入我國朝麾下,一來重新打通絲綢之路,可以解決西北之地的軍費問題,二來也能將這些夷人徵召入軍中,到時與遼人開戰,自然是由得他們為前鋒,幾場大戰下來,以後國朝再在這些地方想做些什麼,也就更容易一些了。”
馬興微微點頭,蕭定所說的,他自然明白。
“蕭定,你所說的,我都明白,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馬興盯著蕭定,道。
“請學士直言!”
“你如今直如西北王一般。京中有調你回去的想法,你可願意?”
蕭定默然片刻,道:“只怕末將一離西北,這裡便將重隱混亂之中。不管是誰有這個想法,絕然是不懷好意,在末將看來,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不妨將他調來西北,讓這裡的風沙替他醒醒腦子。”
盯著蕭定,馬興嘆了一口氣,就知道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蕭定這些話,已經是明顯的威脅了。
“不知學士想要知道什麼事情?”蕭定端起茶,一飲而盡。
“我自會向朝廷說明你不能回去的緣由。”馬興淡淡地道:“但你如何向朝廷證明你的忠誠呢?”
“忠誠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蕭定冷然道:“李續當年對朝廷甜言蜜語,陝西路上,對其都是讚不絕口,結果如何?”
“你現在與他有何區別?”馬興厲聲道:“在我看來,你現在的勢力,比之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國不負我,我不負國!”蕭定提起茶壺,起身為馬興倒了一杯茶:“學士,您失態了。這可不是宰輔之姿,您招降李度,並且任命他為陝西路上的都鈴轄,就是為了這個念想嗎?”
“自然!”馬興道:“本官放出了你這條虎,自然就想為你打造一條鎖鏈,李度,便是我為你準備的鎖鏈。蕭定,國不負你,你不負國,這話,我記著了!”
“如違此誓,五雷轟頂,不得好死!”蕭定鄭而重之地道。“蕭定重諾,天下皆知。”
“好,我就要去河北了。到時候你在西北,我在河北,正可相互配合對付遼國,把去年我們丟掉的面子,一一拿回來!”馬興伸出手去。
蕭定微笑著伸手與其一握:“蕭某有幸,這一生遇到的上司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荊王如是,學士亦如是,沒有你們的支援,蕭定難有今日。”
“我只希望我在駕鶴西行的那一天,不會後悔不顧一切地支援了你!”馬興道。“蕭定,我們且行且珍惜吧!千萬不要有朝一日,我們竟然成了敵人。說吧,你還有什麼要求需要我為你辦的,在我走之前,我一定會為你辦好!”
蕭定道:“學士的心意我明白,我還真有一事要拜託學士。”
“你說!”
“如今蕭某在西北的確是一家獨大,但想要鎮服四夷,為國戍邊,如今之局面,還非得蕭某不成,換了一個人,西北必然重新陷入混亂之中,這一切,學士不得不知!”蕭定想了想:馬興微微點頭。
“如今汴梁局面,學士更是清楚。”蕭定忽然道:“我希望學士表明態度,支援荊王!”
馬興一驚,下意識搖頭道:“儲位之爭,人臣怎可摻合其中?”
“儲位之爭,亦是大宋未來之爭,學士也想明哲保身嗎?如果楚王上位,只怕這天下便要動盪了!”
馬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楚王不是糊塗蛋,即便他有朝一日上位,亦只會拉攏於你,蕭家有你,穩如泰山!”
“楚王上位,伐遼之事,便將化為泡影,他不是能成大事的人!”蕭定不屑地道。“學士,你在河北,我要西北,我們兩人表明態度,官家便不得不重視。”
“這件事情,我不會答應你的!”馬興站了起來:“馬某忠於大宋,忠於官家,誰當上了官家,馬某都會盡心竭力。這不是明哲保身,這是人臣本份。蕭定,給我五年時間,我必然讓河北重現荊王當年在時風貌,到了那時,大宋便又能重新具備伐遼實力了。”
蕭定嘆了一口氣,可惜,終究還是不能爭取到馬興的支援。
“學士,這件事情,你不必忙著拒絕,即便是去了河北,也可以好好地再想想!”蕭定道:“我會一直等著學士的回覆。”
“荊王派人聯絡了你嗎?”馬興問道。
蕭定微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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