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為那個三娘子!”說到這個,耶律珍倒是有些惱火了:“這位三娘子不是說非進士不嫁嗎?郡王倒像是聽到心裡去了,便要去考這個進士。話說這進士是這麼容易考的嗎?”
遼國取進士,與宋朝這般倒是一般無二,能在遼國考上進士的,在大宋這邊,也是承認的,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遼國的進士試的難度並不比宋國這邊小。
“郡王去考試,那些考官總得給點顏面,要不然,嘿嘿!”林平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
“別想那麼多了!”耶律珍搖頭道:“郡王如今立下大功,在一眾競爭者之中可謂是脫穎出,如果再有一個博學多才的身份加持,那自然就木秀於林了。但問題是,朝中肯定有人不想郡王這麼順風順水啊,肯定要下絆子的啊!”
“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再鑑別出那幾個是敵人來!”林平拍了拍耶律珍道:“不像北院那邊涇渭分明,南院這邊,著實有些敵友難辯。不怕敵人出手,就怕他們不出手呢。只要一出手,便能揪住他們,然後就好對付了不是嗎?”
兩人感慨了一陣子,耶律珍自覺是自己想左了,聽林平這麼一說,只怕郡王急忙忙地仗一打完就跑回王庭去,是另有別的盤算。
“對了,郡王對那個蕭二郎也很感興趣,此人現在如何?”耶律珍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
“此人倒是有真才實學,考上了進士,但卻被大宋的官家一腳踢到了西南夷人之地去了。”林平呵呵笑起來:“所以說,大宋的官家,對蕭家可沒什麼恩寵之心呢!看起來還是很忌憚的。”
“蕭定在西北的作為,倒也足夠讓大宋的官家起了忌憚之心!”耶律珍道:“大宋官家剿了一個李續,出來一個蕭定,現在看起來,蕭定只怕還要難對付得多呢!”
“蕭定現在在西北之地,對我們大遼可也有了實際的影響了,此人麾下,實力如何?”林平問道。
“相當難搞!”耶律珍道:“從西京道那邊傳來的訊息,蕭定現在麾下作戰兵馬已經超過了五萬人,而其中三萬人是騎兵,以党項人和吐蕃人為主。而其中最精銳的被稱作鐵鷂子的,更是相當厲害,西京道耶律環老王爺試探了一下子,大敗而歸。所幸的是這個蕭定現在一門心思想取了青塘之地,卯著勁兒地打木佔與瞎藥,不然西京道那邊很可能就要戰火連天了。”
“五萬大軍,三萬騎兵?”林平勃然色平:“蕭定是怎麼養活這些軍隊的?宋國朝廷再蠢也不可能給蕭定出這麼多錢?”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老子不是三司使嗎?指不定暗中賙濟兒子了!”耶律珍搖頭道。
“這不可能,宋人的制度還是很完備的,這麼大筆的銀錢支出,不可能毫無風聲傳出。蕭禹當真敢這麼做,就是形同謀反了。”林平道:“如此說來,這蕭定可就當真是我大遼一個勁敵了,弄倒蕭家,一舉數得。至於那個蕭二郎,現在倒不必在乎,他想成為我們的對手,還早著呢,這樣下去,興許他就沒機會成為我們的對手了。”
“如果你當真能建此奇功,將來郡王登基,你妥妥地一個南院大王。”耶律珍有些羨慕地道。
“我可不在乎什麼南院大王。”林平笑道:“咱倆還是齊心協力,先讓郡王功勞蓋世,然後再掃平國內的敵對勢力,等郡王登上了皇位,咱們還怕沒有回報嗎?”
“說得是,來,喝酒,好久沒與你一齊喝酒了,今兒個喝個痛快!”
“可不能喝個痛快,等一會兒我還要離開這裡呢!醉得東倒西歪的,倒真是要露了形跡了。”林平搖頭道。
兩人舉杯,相視而笑。這種在異國他鄉相逢的體驗,倒也真算得上是玄妙。
而此時,在離汴梁千里之外的黔州,被林平評價為興許沒機會成為他們對手的蕭誠,卻也正在喝酒,而且是在軍營之中。
自然不是在王文正的天南軍軍營。
而是在他剛剛編練的廂兵軍營之中。
掛羊頭,賣狗肉,蕭誠一向擅長做這樣的事情。
廂兵能有這樣的甲冑嗎?能有如此犀利的弓矛刀槍嗎?能有堪比禁軍的軍餉嗎?
可這支廂軍就有。
當然,朝廷給軍隊發放的薪餉都是有制度的,禁軍裡都分了檔次,遑論是廂軍了,可是架不住這錢不從官府帳面上走啊!
今兒個這位商人來慰軍,明兒個那個富豪來犒賞,反正一個個出手都特大方,錢糧之物,堆滿了這支廂軍的倉房。
蕭誠覺得,想要一支軍隊的忠誠,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滿足這些人最基本的需求與願望,說白了,就是錢,給足夠的錢,然後才談得上結以恩義,最後才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透過各種手段,讓其成為一支忠誠而可信的力量。
而向大哥那種在戰鬥之中與士卒們形成的感情,蕭誠覺得自己現在很難達到那個水平。
就目前這支廂軍而言,先是拿錢餵飽,然後在各個關鍵位置上都放上自己信得過的人,自然也就徹底掌控了這支軍隊,再往後,經歷上幾樁事情之後,大家差不多也就結成利益共同體了。
這支暫時只有五百人的廂軍自從集結之後,就沒有被解散過,竟然成為了黔州的一支常備軍。統兵的是籤判蕭誠的親信韓錟,一個一言不合就揮動大錘的莽漢,另一個掌握財計的,亦是蕭誠的親信,他的伴當李信。
此時這支小小的軍隊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到了數十年後,當一個個名字響徹天下,有多事之人細細探查之下,才驟然發現,那些人,曾經都有過同樣的一段經歷。
他們都出身一個叫做彭水的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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