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有些後悔沒有聽從魯澤的建議,坐馬車過來。
這裡的道路條件太差,在蕭誠看來,坐馬車,那就是找罪受,只怕到地頭,連骨頭架子都給你顛散羅,還不如騎馬,還可以儘早地抵達目的地。
但他錯誤地估計了自己對南方天氣的承受程度,老天爺也毫不客氣地給了他當頭一棒,從離開黔州開始,一路之上,不是凍雨連連,便是雪籽紛飛。
“見過籤判!”
“見過二郎!”
楊萬富與賈貴兩人率先上前,叉手向蕭誠行禮,稱呼的不同,立時便顯出了二人與蕭誠之間的距離。
而蕭誠對待二人的態度,也充分表現出了這一點。對於賈貴,他只是點了點頭,但對於楊萬富,他卻是親熱地伸手將其扶了出來,熱情地道:“楊兄,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了。”
楊萬富嘿嘿一笑,“所幸沒有辜負籤判的吩咐。”
“楊兄所做的這一切,已經遠遠地超出了我的預估。”蕭誠笑道:“這可是為以後經略這片區域打下了紮實的基礎。楊兄,為我介紹介紹這塊兒的英豪吧!”
作為黔州名義上的二號人物,實際上的掌控者,抵達這裡的蕭誠,第一件事,自然便是要安眾人之心,特別是像白興、魏富這樣原本掌控一地的土皇帝。別看他們現在一個個都笑呵呵的一副很高興的模樣,但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外人卻也不得而知。
這也是蕭誠這一次來最主要的目的之一,這些人不安撫下來,不死心塌地,以後不免便又要多費上一些手腳。
想要經略這片地方,終究還是要依靠這些地頭蛇的。
至於下頭的那些兵士,倒是很好打發的,這一次蕭誠來,可是拖著一車一車黃澄澄的銅錢的。
發錢!
發糧!
發酒肉!
最簡單的收攬人心的舉動,卻也是最有效的。
最底層的這些士兵們,所盼望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當真希望當兵能當出一個所以然來的,終究只是極少數個別人。
外面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之聲,那是士兵們收到了獎賞。站在窗戶邊上,蕭誠看著外頭那些領了錢糧物資而滿面笑容計程車兵產,他的臉上也盡是欣慰之色。
“籤判,你當真不與他們去說上幾句嗎?”楊萬富站在他的身側,道:“他們得了如此多的賞賜,總得讓他們知道是誰賞給他們的吧!”
在楊萬富看來,這自然是招攬人心的最好時機,蕭誠這個時候出去講上幾句,這些士兵自然也就明白這些好處是誰帶來的。
蕭誠卻是搖了搖頭,一伸手,卻是將窗戶關了起來,回頭看著屋子裡的諸人,道:“我給士兵們再多,他們也只記得這一時,也只會念叼幾句我是一個好官。但真正有事的時候,他們聽從的,依然是屋裡的你們。”
這話一出口,大家的臉色都微微有些變了。
“我與他們,隔得有些遠了!”蕭誠笑著道:“對於他們而言,我只不過是一個稱謂,你們在他們心中,才是活生生的人。諸位,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一直跟著我,他們自然就跟著我,如果有朝一日,你們背叛了我,這些人又怎麼會著我呢?”
話說得很粗糙,但正應了一句,話糙理不糙。
這屋裡頭的人,雖然都讀過書,但卻都只能說是識得字了,至於說到讀書明理這個層次,那壓根兒就不可能。現在跟著自己來到這裡的田易,在黔州州學裡那是屬於才學敬陪末座的人物,但站在這裡,站在這些人面前,卻可以毫無慚色的稱一聲滿腹經倫。
所以蕭誠便用最直白的話告訴這些人,我拉攏這些士兵沒有用,拉攏你們才是我正經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