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他又不得不用蕭定來完成對李續的持續打擊。於是也就只能做一些小動作,希望能更準確地掌握一些有用的線索以顯得不那麼被動。
苗綬不是來對付蕭定的,馬興不認為他有這個本事。陝西路安撫使是希望這個傢伙能利用以前的一點香火情來拉攏党項人。
以前党項人不向他低頭,是因為他們想要保持獨立,可是現在他們已經算是歸順了大宋了,那麼接觸起來,就更加地順暢了。想來自己這個安撫使,怎麼也要比蕭定有吸引力一些。
只要徹底地將仁多忠、拓拔揚威這樣的人抓到了手中,蕭定就翻不起大浪來了。
馬興不是懷疑蕭定想要幹什麼,他只是習慣性地認為事情必須要這樣做才是正理。
外面的酒宴仍然在繼續著,但蕭定與王俊到了內裡的一個小間。
同樣是擺著菜餚美酒,但氣氛卻顯得凝重了許多。
“其實你不走,也是可以的。”蕭定嘆氣道:“我們有無數的理由可以拒絕馬學士,你也知道,我並不怕他,特別是眼下。等我們擊敗了李續,一個副指揮使的頭銜,你也是能輕鬆到手的。”
王俊看著這個比他年輕得多的上司,好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留在廣銳軍也會有很好的未來,但是我怕。”
“你怕什麼?”蕭定抿了一口酒,道。
“指揮使,從鐵鷂子、步跋子建立起來後,我就在怕。從橫山商貿給我們這些所有的重要將領股份,我便怕了。”王俊低聲道:“王俊出身寒素,一輩子都是小心做人,低調做事,只想平平穩穩的。如果還留在廣銳軍,以後說不準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當馬學士哪邊聯絡我的時候,我沒有猶豫,便答應離開廣銳軍。”
“原來如此!”蕭定嘆了一口氣。
“指揮使,我年紀大了,已經四十出頭了。”王俊有些更咽,“我不像辛漸、賀正、周煥他們都才二十啷噹歲,他們願意去搏一個更廣闊的未來,可我不行,我,輸不起了。”
“我懂。”蕭定舉起了杯子道:“王大哥,你這一去,橫山商貿的股份可就沒有了。以後再來廣銳,就是客人了。”
“我知道,我也捨不得,可是我......”王俊的眼裡湧出了淚水。
“你準備帶多少人走?”蕭定問道。
“一個隊,五十人!”王俊低聲道:“我去那邊,如果沒有一些得力的人手,終歸是難以做好事情的。”
“你在廣銳軍多年,功勞苦勞啥的我也不說什麼了。我跟其他人都商量了一下,攏共湊了十萬貫錢給你。”蕭定幽幽地道。
“這個使不得。”王俊連連擺手:“我知道眼下指揮使是處處都要用錢,開銷巨大。”
“這就像廣銳軍嫁姑娘,總得有些陪嫁的!”蕭定笑道:“李澹也是一個有膽識有本事的人,你過去與他合作,又是副手,總得需要有人有錢才行,不然腰桿硬不起來。在軍中我們都知道,要是沒有人幫襯,那就只能是彎腰聽命的份兒,咱們廣銳軍出去的人,可不能做這等人。有什麼難度,到時候儘管來找我。”
“多謝指揮使!”王俊舉起了酒杯:“我敬指揮使。”
蕭定笑著也舉起了杯子,與對方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是夜,王俊大醉。
次日,王俊帶著五十名親衛,準備要離開神堂堡了。
環顧四周,一個送行的也沒有,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似乎王俊只是一個普通的過客。
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帶著些許惆悵,也帶著對未來的期許,王俊踏上了他的新徵程。
“叛徒!”罈子嶺上,周煥沉著臉,吐了一口唾沫。
“不要這麼說他,他只是不想再奮鬥了。”蕭定微笑著道:“以後見面,還是朋友。能幫一把,還是要幫的。”
“指揮使,他可知道我們所有的事情。”周煥道。
“以前的事他知道,以後的事他就不可能知道了。”蕭定道:“他不會多說什麼,更重要的是,現在,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太多出格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能找到緣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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