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規在心裡給自己讚了一個。
轉過身回到大案之後,開始處理起案上那堆集如山的朝務。
這件事兒,他轉頭就給甩到了腦後,於他而言,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兒,什麼時候時機到了,順勢推一把也就夠了。想要他火中取栗,逆水行舟,除非是形式危殆不得不為,否則又何必冒風險呢?
如果要冒風險,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回報。
蕭定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他以為的簡單述職,竟然會被陳相公親自接見,而且還一談就談了近一個多時辰。從陳相公的公房裡出來,又去樞密院河北路司那裡交割了相應的公務,走出樞密院大門的時候,天色眼見著便暗了下來。
歸心似箭!
翻身上馬,帶了兩個護衛,便直奔蕭府。
大街之上的人流並沒有因為天色已晚而有所減少,反而更加地多了起來。大路中間倒是有寬闊的御道空空蕩蕩,但給蕭定兩個腦袋也沒膽子跑到上面去奔馬。走在行人道上,卻又是摩肩擦鍾,就別說有什麼速度了,能緩緩前移也就不錯了。
這還是路人看到蕭定形象兇惡,兩個護衛也是一臉的煞氣,又騎著高頭大馬,挎刀佩弓的,自動地給他們讓路的後果。
抵達家門的時候,天色是當真黑了下來。
蕭府門口的幾個大燈籠都亮了起來。
蕭定下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側門處的二弟蕭誠。
“大哥讓我好等!”蕭誠迎了上來,笑道:“屋裡頭大嬢嬢隔一會兒便要派人來問一次,大嫂身邊的小丫頭也是隔會兒便來探頭探腦一番,不過交割公事而已,怎地便用了這些時候?莫非是碰到了好友被拖去喝酒了?”
“哪有什麼心情去喝酒呢!”蕭定將馬韁繩甩到了迎來的司閽手中,道:“被陳相公抓去問話,一說便說了一個多時辰,可不就晚了嗎?”
蕭誠目光閃動,顯得有些詫異:“陳相公?”
蕭誠點了點頭,卻是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回頭我們再細說,走吧,別讓母親等急了。”
蕭韓氏的確是等急了。
整個午後,就在屋子裡一直的坐立不安。一想到自己的兒子離家的時候還風流倜儻的俊公子哥兒,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標準的軍漢了,心裡便有些酸楚。
特別是看到先前侍候在身邊的蕭誠玉樹臨風的模樣,心裡就更煩了。
雖然從小便將蕭誠當親兒子養,但總還是隔了那麼一層的。親兒子與寄兒子一比,心裡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信陽韓氏,可是正經計程車大夫家族,而且是傳承累世的大家族,對於武將本身便是有看法的。不說完全瞧不起,但輕視總是免不了的。
最終還是將蕭誠給打發到門口來候著,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終於是等到蕭定回來了,蕭韓氏便又免不得淚水漣漣,扯著兒子東扯西拉地問著無數個不著邊際的話題,最後還是蕭誠提醒了蕭韓氏,這才讓蕭定得以暫時脫身,回到自己的二進東跨院裡去洗潄換衣。
這邊蕭韓氏卻又是趕緊吩咐著廚房裡張羅著酒菜,又吩咐著下人去門口守候著看蕭禹什麼時候回來。
一時之間,竟然將閤府上下差遺得團團轉。
蕭誠便又被派去瞧著蕭定帶回來的那些護衛安置好了沒有,什麼住處,吃食,酒菜,一切都盡著好的來。
這些人都是兒子的親兵,與兒子的性命交關,蕭韓氏心裡清楚著呢!這些人,一定是要不惜本錢的籠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