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是讓遼人殺得血流成河嗎?不還是在給遼人當牛做馬嗎?”王俊不以為然:“您家二郎這一次只怕是說得有些差了?”
其實蕭定自己也犯嘀咕,只不過二弟過去平常每每一語中的,他都有些習慣性地把二弟說的話都當真了。可女直人與二弟所在的汴梁離了千里萬里,二弟是怎麼知道這些人很厲害的?
而且,眼下看起來,他們的確是不厲害。
宋遼現在是互相鄙視,兩家還在爭著誰是華夏正統的問題。
但這卻正是兩家誰也奈何不了誰,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兩家也是互相承認的,逢年過年也好,官家太后生辰也好,兩邊都還是互派使者道賀的。
但對於周邊其他一些國家也好,部族也罷,兩國都是有志一同地斜著眼睛看他們的。
稍好一些的,能入兩家法眼的,也就一個高麗了。
而高麗,如今卻也是牆頭草,兩邊倒。
既向遼國稱臣,也向宋國納貢,反正兩邊都不得罪。
誰強一些,他們便與誰往來密一些,頭垂得更低一些而已。可即便是某一家在某個時候吃了大虧,他們也不會趁勢來踩上一腳。
因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是真惹不起,也不想惹。
“反正這個遼主專門將這個耶律珍調來,此人必然有過人之處。我們須得重視此人,沒有摸清此人的底細之前,不要妄動。”
“是,統制,我記下了。”王俊道。“除了日常的馬軍巡邏斥候,其他軍隊,在您不在的日子裡,都老老實實呆在屋裡練兵,種田。”
王俊是個實在人,他這麼說了,就會這麼辦,這也是蕭定放心他的原因。當下點點頭,不再說話。
天色愈發的陰沉下來,但終於也有風颳了起來,這讓大家都感到清爽了不少。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雨馬上就要來了的緣故。
不約而同的,整個隊伍稍稍加快了速度。
平常時候,大家都是很愛惜馬匹的,每一匹馬,都來之不易啊!便算是騎乘的馬,那也是他們最為寶貴的一筆財產了。除了作戰或者有要事,像打馬飛奔這種事情,每一個騎兵,都是不肯幹的。
不說損耗馬力,要是一個不小心,馬兒踩到坑裡折了腿,那就廢了。
他們是寧願淋一會兒雨,也不願馬兒稍有差池的。
隨著啪的一聲響,一滴豆大的雨砸在蕭定的盔甲之上,蘊量了許多的雨,終於是來了。
而且一來,就如同被漏了底兒的水缸一般,嘩嘩地往外流。
“大概還有十里路,所有人照管好自己的戰馬,還有弓弩!”王俊扯開嗓子道。
馬珍貴,弓弩也是。
在雨中,弓弩不保管好的,像牛筋這樣的配件,很容易就變得酥軟,不換的話,就用不得了。邊境上的這些軍士,對這些看得尤其重。
再往前走了大約裡許,雨下得愈發的大了一些,蕭定卻是驀然勒馬停了下來。
遠處,一股濃黑的煙霧在雨中扶搖直上天空。
接下來,許多軍士也都看到了這股子濃煙。
這樣的煙霧,只可能是有人刻意點燃的,不然在這樣的天氣裡,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烽火!”王俊失聲道:“就是共聯村哪邊!有遼人來襲。”
蕭定冷冷地看著黑煙冒起的地方,“耶律珍這是想讓我身上帶著一砣屎去見官家嗎?還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王俊瞅了一眼蕭定,吼道:“二狗,去探一探。”
一名瘦小的軍士一言不發,換了胯下的馬匹,一拍馬臀,飛一般地向前賓士而去,此時,卻是再也不惜馬力了。
“所有人,下馬,著甲,準備戰鬥!”王俊再一次吼道。
百餘騎兵,紛紛下馬,從騎乘的馬匹之上拿出盔甲,開始穿戴。
不到十里路,對於騎兵而言,已經不算是多遠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