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猶不及,江映雪可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便是這樣,也讓她有些羞惱之意了。
“跟著二郎是不一樣的。”江映雪輕輕地道:“要不是二郎,奴家如何曉得這天下之大?如何知曉這世事精彩?以前的映雪,不過是一個瞎子,聾子罷了。”
“以後會更精采的。”蕭誠點頭笑道:“來日方長,你卻容我慢慢思量,總之不能委屈了你。”
得了蕭誠這句話,江映雪笑厴如花,站起身來道:“二郎卻先歇著,我去給二郎弄幾個下酒菜。”
“今日是一定要喝幾杯的。”蕭誠道:“且為慶賀吧!”
江映雪喜滋滋兒的如同一陣風一般的去了,蕭誠重新躺了下來,眼睛看著窗外的水簾,心思卻又早就跑開了。
相比起自家的這些兒女情事,如今這汴京城的詭譎雲波,才更讓人傷腦筋。
昨晚與父親一席長談,總算是獲得了父親的認可,允許自己為其參贊一些事務了,這樣最大的好處,便是能更加了解朝廷如今的態勢以及一些外面不知道的秘密。
三司使周廷一個月前病倒了,這位老人家年屆六十,在財計之上,整個皇宋只怕當真無人能出其右,主理三司已經整整十年之久,而且此人唯官家之命是從,在朝廷之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間派,也是朝廷兩大派別盡力爭取的物件。
本來如果沒有什麼大的事情,沒有人能撼動這位老財相的地位。
但問題卻出在了他自己本人身上。
年老心不老的周財相,今年新納了一房小妾,年方十八。於是乎一個不小心,激動過度,馬上中風,雖然性命無礙,但卻是眼歪口斜,不良於行了。
這計相,自然是做不得了。
而且這個模樣,在汴京城中也成了大家的談資笑柄,現在整個周家在汴京城中都抬不起頭來,周老財相連上摺子請辭,家裡已經將行禮打包好了,只待朝廷詔旨一下來,立馬就捲鋪蓋離開汴京回老家去,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這位老人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算是求仁得仁了。
但他的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這可是主管整個皇宋財計的計相啊!他的一舉一動,可謂是牽動著無數人的心思。
這個職位的變動,也代表著整個汴京城中的政治風向。
可想而知,爭奪該有多麼激烈?
而蕭禹最終在這場爭奪之中勝出,將馬上要正式出任整個皇宋的大管家了。
而這,似乎是給出了一個全新的訊號,官家,好像是準備對北方強硬起來了。
眾所周知,蕭禹是主戰一派,由他來主持皇宋財計工作,官家發出的訊號,再明顯不過了。
二大王一派,在這場爭鬥之中,大大地佔據了上風。
但蕭誠可不這麼看。
一來,這兩年,隨著二大王在北境之上穩住了局勢,獲得了偌大的聲望,但在朝中,也正是因為這個,被大王爺一派,卻是打壓得有些慘,這一次蕭禹的勝出,或者不過是官家要平衡朝中勢力的一個舉動罷了。
二來,二大王在北境連連獲勝,也讓官家看到了北遼並不像朝中主和一派所鼓吹的對方鐵騎何等犀利,何等難敵,維持眼下局面已是不易等說辭,他有可能真動了這麼一點心思。但也只是一點心思而已。對於這位官家,蕭誠覺得自己看得很透,根本就沒有持之以恆的決心以及迎難而上的勇氣。屬於那種有便宜便想佔一佔,一遇到問題就會退縮的人,指望這樣的人來做北伐這等大事,不諦於是做夢。他更喜歡的是異論相攪,讓兩大派別針尖對麥芒,鬥得不亦樂乎,他好穩坐釣魚臺。
三來,恐怕也是周廷這位官家親信發病太突然,本來身子骨看著極是硬郎的傢伙,說倒就倒了,這讓官家措手不及,一時之間,很難找到人來接周廷的手。而蕭禹是屬於與周廷一撥進入三司的財政官員,作為周廷的副手,對於三司的工作本身極為熟悉。由蕭禹接手,三司不會出大的亂子,能夠平穩過渡。
蕭禹現在坐上了這個位子,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官家不會喜歡財相這個位置之上,坐著的是大王爺或者二大王的人,只可能是他自己的人。父親這個三司使,能不能做長,還是另一個問題。
也許等到官家緩過這一陣子,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父親就得讓位了。
現在二大王一派的人個個喜氣洋洋,志氣高昂,只怕到時候要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