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她守皇陵的聖旨與祭祖的訊息一同頒佈,和陸綺雲不同,母親蕭姝娘愁眉不展。
“丫頭,聖旨一下就沒有回頭路了。”
她想回頭用得著聖旨允許麼?陸綺雲不便多說,看著擔憂的蕭姝娘,寬慰她:“沒事啊娘,總比待冷宮好。”
“你呀……”
皇陵哪是人待的地方,那是死人的住所。
若非心死,雲兒怎會生出這樣的想法?陸文棟勸過她,但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女兒她最清楚,丫頭從小就認死理,心高氣傲。
“其實……”
陸綺雲對周奕辰的心思從小到大一直沒變,之前她是斷不會說這些,但最近她好像變了些,蕭姝娘欲言又止:“他廢了你,你也能休他,一輩子很長,何必死守一個負心郎!”
這話放在修仙界沒毛病。
陸綺雲是知道的,大周國男尊女卑由來已久,她沒想到深受閨閣思想教導的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她不語,蕭姝娘心道是不是說得太直接了,就聽陸綺雲“噗嗤”一笑,“娘就不怕我任性妄為給陸家惹來殺身之禍?”
丫頭真的有些不一樣了,蕭姝娘感到欣慰又有些失落,半晌,瞪她一眼,嗔道:“這些事就交給你爹去,大不了咱家就換個地方團聚。”
陸綺雲佩服地看著蕭姝娘,又和她聊了會,總算說服了母親。
浩浩蕩蕩的儀仗往蘊龍山去,御輦的華蓋罩了層白紗,貴妃不顧抱恙的身體也要陪周奕辰來祭祖。
在百官面前與皇帝共乘,即使有官員不滿也只能黑著張臉不敢多說,畢竟冒死進諫的林明遠明褒暗貶調去復州的先例就在眼前。
許多同情惋惜亦或是嘲弄的視線落在陸綺雲這邊,昔日皇后乘著一輛樸素馬車落在最後,聖旨又命其守陵,顯然聖上對廢后是厭惡至極。
“蘊龍山!”
車內,陸綺雲心情高漲,仍處於苦悶中的茯苓被她用力搖了兩下,無奈極了:“娘娘……”
“有沒有覺得通體舒暢!”
茯苓搖頭。
“神清氣爽!”
茯苓扶額,娘娘魔怔了。
從蘊龍山透出的靈氣只有頭髮絲粗細,不過對她而言是久旱逢甘露了,當即掌心向天,沉心修煉。
祭祖儀式繁瑣漫長,欽天監官員說完祭詞後,又跳了段大神,貴妃小鳥依人地靠在周奕辰懷裡,直到官員領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白鬚老道上了祭臺。
“吾應邀前來,觀皇城之上有不利吾皇之妖氣,吾輩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定不容妖邪作祟!”
老道髮髻高束以木簪固定,精神矍鑠,給皇帝見過禮一雙銳目就掃向他身旁的貴妃。
貴妃瑟縮了下,將臉埋在周奕辰懷裡,“皇上,臣妾身子不適……”
周奕辰望著道人,皺了皺眉。
欽天監官員跪地,低聲道:“此人乃玄妙觀觀主,德高望重,宮中妖邪不除,臣等擔憂陛下龍體!”
有意思了。
掀開簾子的一角,陸綺雲看到周奕辰難看的臉色,微微勾起唇角。
又打量起那道士,玄妙觀聽茯苓說過,曾在大周享譽盛名,近幾十年才沒落。如果真有修道之人,他會不會也發現蘊龍山的異常?
祭祀持續到傍晚。
衛喜宣讀聖旨後,發現原本陸綺雲站立的地方已經沒了人影,有個小太監悄聲說了幾句,衛喜硬著頭皮走到皇帝跟前稟告:“廢后已經入皇陵了。”
感到頭頂的低氣壓,衛喜不敢抬頭。
連說三個“好”字,周奕辰一甩龍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