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程離憤恨道，在她看來，那個魔女，就是導致六弟六親不認的罪魁禍首。
似乎感受到了情緒變化，前方的黑甲將軍回頭，程離趕緊鑽入轎中。
經歷了大起大落後，對於這位薛侯爺，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居然莫名生出幾分懼意。
戚籠回頭掃了轎子一眼，沒當回事，又轉頭研究起了雪瞳給他的資料。
做為武人，每到一個地方，對於風土人情、民俗社會其實並不在意，唯獨感興趣的，便是此地的武道。
尤其是關外號稱武人的聖地，他更感興趣。
有意思，很有意思！
雖然已經從‘薛保侯’的記憶中得知一鱗半爪，但是真正瞭解後，卻更加覺的，關外拳術的興起，是理所當然的，甚至可以說是天時地利共同造就。
這裡沒有拳術流派，也沒有武閥世家，連戰亂頻發地區該有的武社都沒有。
事實上，在關外，所有拳術資料都是半公開的，只要你想學，每一個山海域中，都有無數拳術教員，這屬於‘教化百姓’的一種方式。
至於高深的勁力變化，類似薛家的血練與氣煉法門，只要從軍，或者說成為府衙中人，同樣可以免費學到，就算不想入六扇門修行，只要有人擔保，同樣可以修煉。
倒不是關外人人都是聖人，而是充斥著風水煞氣的環境，天然提升了普通人的氣血強度，而不斷誕生天材地寶的寶地，也導致天才不值錢，所以高深拳術也不值錢。
從理論上來說，只要你天賦足夠，在你升上宗師之前，都不會有任何外在阻礙。
但這是不是代表，關外武人都是和和氣氣呢？
絕非如此，事實上，關外武人相互撕殺的激烈程度，還要在關內之上。
不以流派，也不分門閥，而是理念差別。
道武合一和法武合一。
前者囊括外家、內家，以及薛保侯的殺戮武道，講究天性自然，透過感應天地奧妙，並與自身精氣神融合，純粹自我，提升自我，始於天地並出於天地。
然而法武合一的武者卻截然相反，講究用一切手段掌控天地，關內唯一跟它類似的手段，便是沿海的神打拳，藉助某種宗教手段，達到‘神靈附身’狀態，其本質是一種洗腦拳術，跟法武合一相比，連提鞋都不配。
其實法武合一真要說起來也很簡單，那就是武道封神，透過武道上的修煉，成為一方天地的主宰，與山合一，便能拳術如山，與江河合一，拳出如濤濤江河，綿延不絕，進而直接參悟出水系拳術。
在往上，便是與關外的煞氣合一，那就不是一地一山的主宰了，施展拳術之際，方圓數百里的煞氣都為其所用，真正達到一念為夏，一念為冬。
但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天地雖然大，好的地方也就那麼多，你天人合一，我就沒地方‘武家土地神’，同樣，你藉助武道之力，提煉山中神性，這座山頭就失了靈性，再也無法感悟出什麼來。
前者指責後者陷入魔道，損萬物而利己身，後者辱罵前者偽道，有心無膽，大奸大偽。
一個講究天人合一，一個卻以武演神，本質上是相互矛盾的。
這不是理念之爭，而是生存之爭。
二者撞在一起，能把狗腦子都打出來。
不過這都是近百年前的事了，隨著七大督護府的調節，道武合一和法武合一的爭端，已經被侷限在一定範圍內。
在官府的擔保下，雙方可以用利益交換的方式，共同在一處風水寶地修煉。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資料顯示，最近這幾十年間，結成夫妻的兩種武人越來越多。
當然，考慮到關外開放的氛圍，這夫妻不一定是男女就是了。
大軍走走停停，但基本上沒有在一個地方停過超過一天，不過今日特殊。
戚籠要赴當地一位大員的宴，而這位大員便是前任的山海域長。
山海域，相當於關內的‘道’，域長管理方圓所有的山城和江堡，統領方圓十幾萬裡，整個武平軍府總共也只有十三個域，其權勢可想而知。
不過戚籠之所以應約前去，最大的原因，便是這個前任山海域長，是侯府都督的妻弟，也就是‘薛保侯’名義上的舅舅。
他過壽，自己既然遇上，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去，是一種政治態度。
而且戚籠也很想見識關外的法武合一拳術，能封神的拳術，真是值得一觀。
大軍暫時停拔在一處城外，戚籠、趙小宛、翡翠先生，應約前往天仞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