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醫生們的工作確實很辛苦,比如神內的門診,田路就去了兩次,給一位副主任做助手,負責叫號,安排病人,並在醫生問診的時候旁聽。往往一個上午的門診下來,到了十二點那位醫生還有好幾個病人沒有看完,只能加班繼續,連飯都吃不上。
但是同樣的,田路對醫生的某些作為也很難接受:明明應該繼續進一步做檢查的病人,醫生給出的只是輕描淡寫的安慰和一堆藥品;而有些年紀大的病人除了藥物之外,明明更需要詳細的生活方式指導,但是卻同樣只是得到了聊聊的幾句交代。
田路想不明白。
年輕的他,和前面透析室的事情一樣,想不明白。他不懂得醫療資源的缺乏,也不懂得醫療資源分佈的不均衡,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檢查就需要病人等上一個月,甚至數月之久;更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醫生一天要看那麼多的病人,讓他們很多時候只能草草的結束問詢和診斷!他只看到,很多病人千里迢迢的從外地趕來,卻得不到最好的診斷和治療,要麼抱著一線希望繼續花費著金錢,要麼,就只能絕望的回去或者趕往下一家大醫院。
不過,漸漸的,田路終於明白了一位老師在無意中發出的感慨:在國內,往往面臨的是一流的裝置,二流的醫生,三流的病人!
作為嶺南省最好的醫院之一,附一的裝置絕對可以算的上是和國際接軌了,各種各樣的先進儀器,往往都是國內最先引進的醫院之一,單論起硬體裝置而言,確實稱得上一流!。
但是醫生們的水平,卻很難讓人滿意。
即使是附一,醫生的水平也是參差不齊,一些應該規範的診療流程,往往也被醫生習慣性的忽視。就好像在兒科實習的時候,田路就驚訝的看到,對待新生兒黃疸,醫生們並沒有遵循常規的觀察和鑑別,就直接給小寶寶們用上了最好的抗生素!
在這種時候,往往也是田路最感覺迷茫的時候。
一方面,他知道這種治療方案並不正確,至少在確認是病因之前就盲目的治療是不可取的,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也有些理解這些醫生們的苦衷。
現實中醫療環境的惡劣,讓醫生們本能的選擇了最保險,也最有利於醫院的策略。就像新生兒黃疸這種問題,有可能是生理性,也有可能是病理性的,但是很多時候是難以確定的,必須要等待,但是往往新生兒家長們是最沒有耐心的家屬,一旦是病理性的黃疸,而醫生為了確診耽擱了時間,就會遭到非難了。
其他科室也是一樣,在網上,在新聞上,這些年時不時的都能聽到醫生被打,被殺的訊息,附一院也經常遇到醫療糾紛,大批的家屬或者醫鬧折騰不休,讓人頭疼無比。所以為了儘可能的避免醫療糾紛,醫生們很多時候都是抱著小心無大錯的心理,過度醫療現象比比皆是。
但是理解並不等於接受。
小小的實習生心中,對於現在醫療制度和現狀漸漸的產生了一絲懷疑。
至於說三流的病人,這倒不是一句歧視或者嘲笑的話,而是那位老師對於現實的一種感慨。在內科的實習過程中,田路見到了各型各色的病人,有窮的,有富的,有年輕的,有老的,但是到了醫院,大多數病人給田路的印象是:來的實在太晚了!
簡單的感冒變成了慢性支氣管炎,可以早期發現的腫瘤硬生生的拖到了晚期,田路甚至見過一些病人,身上的瘤子明顯已經大到讓人驚駭的地步才來就診!這些情況最開始的時候都讓他驚詫莫名:很多病,只要每年做體檢,或者有了輕微症狀之後立刻就診的話,是可以得到控制的,預後也非常好,甚至可以不影響正常的生活質量,但是病人往往會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才會到醫院來就診,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直到後來,見得多了,聽得多了,田路自然也就慢慢的明白了:貧窮,健康知識的缺乏,醫療體系的不完善,都能成為導致這種結果的原因,而這些事情,遠遠不是一個人,或者說一家醫院可以解決的了的!
迷茫。
這是田路在實習當中得到最多的感受。
如果說在實習之前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的話,在實習過程當中,他所見到,所聽到的,卻讓他對很多東西都產生了懷疑。
就在這不解的迷茫之中,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田路在這學期最後一個實習科室:神經內科實習的時候,從遙遠的大洋彼岸,送來了一封他期待已久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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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盡快寫完實習對主角的影響,但是沒有控制好,寫的太急了,感覺很差,不過不想斷更,湊合釋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