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顯便懂了。
合著到現在,他們也沒確信皇帝是真瞎了還是假裝的瞎了,丞相大人更是要藉機敲打這位新帝,所以他也只能少言。
如此醫治兩個月後,也不知是皇帝嫌棄眼睛掐的難受,還是真的好多了,便將一溜的野大夫全都趕出了宮。
繼續上早朝、批摺子,看書、習字。
只是,那字依舊寫得亂七八糟,狗爬似的。
燭火微顫,辰讓放下手中的筆,問身旁的太監道:“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已是三更了。”
“孤今日宿在書房,你們退下,不必守夜。”
老太監看她一眼,終是不敢違背。
“是。”
等老太監一走,辰讓便拉開了椅子,往書桌底下鑽去,她的眼前雖還有些模糊,可眯一眯也能看得清楚。
這桌底的橫槓木頭,圓潤修長,很是不錯。
她使了蠻力,愣是將那根木頭薅斷拽了下來。
隨後吹滅了燭火,在殿內舞起棍子來。端的是舞得虎虎生威、疾風呼嘯!
一場過後,天色已經漸亮,辰讓藏好棍子,甚至還沒來得及躺熱被窩,便被老太監叫起來了。
“皇上,該早朝了。”
“知道了。”
因著夜裡舞棍的緣故,辰讓這幾日都沒睡好,早朝時更是難掩哈欠,縱然已是極力忍耐,卻仍被眼尖的老丞相發現了端倪。
朝後,華丞相便將老太監叫了過來問話。
在得知這幾日辰讓都沒讓人守夜後,他便眯起了皺紋橫生的眼睛。
當晚,老丞相帶著太妃將在殿內舞棍的皇帝抓了個正著,太妃本是一臉糊塗,見狀便直接明白了,不過三十出頭的她,雖已不是少女年紀,可到底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只得撲到辰讓手邊,哭道:“皇上啊,您怎麼又不睡呢?”
一邊哭一邊晃著辰讓的手,好要她毀屍滅跡。
辰讓將棍子一丟,正好砸到華丞相的腳邊。
老丞相瞧著那兩頭帶著毛刺兒的棍子,鬍子又開始哆嗦起來,他在殿內逡巡,腳步匆匆地在每處書桌下趴頭瞧看。
終於找到辰讓下手的那一處。
老丞相快要氣死了,指著辰讓道:“身為皇帝,竟毀壞宮中舊物!你可知這桌子可是啟皇帝當年征戰沙場所用,它曾用來排兵佈陣、指點江山!”
“如今竟被你薅斷了桌子腿兒?”
辰讓看他。
老丞相顯然也在等待她的解釋。
許久,只聽她開口:“知道了。”
老丞相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卻也明白:這已是身為皇帝的辰讓最好的表態了。他將那根斷木交給太妃,道:“讓人好生修一修,先不要安置到桌下了——另外,皇帝雖入夜無需人來守,但太妃畢竟是女子,由你來陪著皇帝,再好不過了。”
“啊?”太妃顯然不願,她前幾日還找了幾位夫人來賞花呢,現在讓她陪皇帝?就這悶葫蘆一樣的皇帝,怎麼陪啊?
“就這麼說定了。”
丞相看了看站得筆直的辰讓,終是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