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破破爛爛的骯髒長袍,後背佝僂著,面板上有點點黑斑,四肢各有一處大大的血洞,似乎是被槍械所傷,肩膀上的傷口更是恐怖,從脖子末端直接撕裂到肋骨附近,幾乎可以順著這處傷口看到身體裡跳動的內臟。
約翰謹慎地後退兩步,將後背抵在牆壁上:
“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像勞倫特生命科技這樣的大公司,外面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有巡邏的保安,雖然攔不住真正的高手,但是對付一般的小混混和流浪漢也是綽綽有餘了。
可在約翰看來,眼前這個老者能活著就是個奇蹟了,怎麼看也和“高手”沾不了邊。
佝僂老頭沒有回話,在劇烈咳嗽幾聲後,才艱難張嘴說道:
“那幾個傻傻的保安可攔不住我……我快要死了,帶我藏起來,我會給你想要的。”
“想要的?”約翰哂笑一聲,指了指大廳平整光滑的大理石板:
“這座大樓、這整個集團都是屬於我的,我應有盡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應有盡有?哈哈,這是我活到現在聽過的,最天方夜譚的笑話了。”老者笑著抹把眼淚,露出有些猙獰的笑容: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連命都保不住的人自稱應有盡有哩。”
約翰猛地盯住他,半晌後才嘿嘿冷笑:
“也是,傷成這樣,開始胡言亂語了?”
“得了吧,小夥子。”老人毫不猶豫地戳穿他:
“你最近已經開始咳血了吧?你身體是不是特別強壯?而且我沒有猜錯的話,從你不知道多少代的先祖開始,你們家就鮮有能活過四十的人吧,嘖嘖嘖,可憐。”
約翰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早已把手機放下。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啊。”佝僂老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將臉儘量湊近約翰,惡臭的口氣隨著他每一個字都會噴灑在約翰的臉上。
“你把我藏起來,讓我有個安心休息的地方,作為交換,我會治好你的病。”
勞倫特家族這麼多年尋醫問藥的過程中著實碰到過不少騙子,在約翰小的時候,查爾斯還特意將這些事情編撰成冊,作為睡前故事讀給他聽。
因此約翰的第一反應就是面前之人是騙子或者瞎貓碰上死耗子的精神病,應該馬上報警或告訴查爾斯爺爺。
但與此同時出現在他腦海裡的,是心悸般的直覺。
這直覺像是一把尖刀,不斷劃過約翰的心口,叫囂著告訴他:
“答應他!答應他!這是你唯一擺脫這邪惡疾病的方法!”
他的心跳慢慢變得劇烈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死靈法師見對面心智動搖得厲害,心裡一橫又填了一把火。
他把袖子擼起,露出裡面乾枯瘦弱的手臂,隨後拿出一支短匕,狠狠劃開手臂,用流出的鮮血畫了一個圖案。
在約翰的注視下,老者乾枯的手臂開始慢慢膨脹,最後竟然變得粗大結實,如同常年鍛鍊之人。
約翰的呼吸粗重了,他知道面前這人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卻絕對是超越普通人的存在,生存的希望就擺在面前,他已經顧不得去衡量太多。
終於,他開口說道:
“好……我答應你!”
……
門外一千米處,布萊森看著死靈法師顫巍巍地跟著約翰進入電梯,暗罵了一聲。
如今的超凡世界自有規矩,像他這樣的獵魔人不能隨意干涉普通人的世界,更別說去幹涉勞倫特生命科技這樣的大公司了。
獵魔人公會對黑暗生物來說是夜夜驚恐咒罵的存在,同樣的,對於布萊森這樣的獵魔人來說,公會的規矩也不可輕易踐踏。
他現在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死靈法師離開他的視線。
最終,直到死靈法師和約翰消失在黑暗處,布萊森也沒有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