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風急急地朝病房外走去,夏芝芝緊緊地跟在後面,這個時候,已是凌晨,所有人都已經睡下,整個樓道安靜無聲。
江夜風穿過長長的走廊,開啟安全通道的門,往上走了兩段樓梯,終於在一個拐角處看到了江亦楊。
在樓梯間昏暗的燈光下,江亦楊靠牆蜷縮在地上,身邊歪歪倒倒放著一堆的酒瓶。
他頭髮凌亂,臉色煞白,整個眼睛佈滿紅色的血絲,一隻手緊握著拳頭按在心口上,另一隻手撐在地上,他的頭拼命往上仰著,牙齒緊繃,發出讓人心悸的如同困獸般的呻吟。
那呻吟如萬箭穿心,如萬千條蟲蟻在心中撕咬,在痛苦的折磨下,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身體隨著他的每一次呻吟而劇烈地抽搐著。
夏芝芝完全嚇壞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動了。
江夜風衝了過去,扳開他握著拳頭的手,指甲嵌進肉裡,整個掌心都是鮮血,那樣鮮紅的血,順著他的手掌流了下來,滴在地上,很快就染紅了地磚,像一朵盛開的血色花朵。
“給我蜂蜜水!芝芝,快!快!蜂蜜水!”江夜風一邊抱住江亦楊,抓住他的手腕,一邊朝夏芝芝瘋狂喊著。
夏芝芝反應過來,轉身撒腿就跑。
沒一會兒,她抱著一瓶蜂蜜水跑了回來,隔著一段距離,伸手遞給江夜風,江夜風接過來直接扣住江亦楊的嘴,一股腦兒地灌了下去。
片刻後,江亦楊痛苦的呻吟聲終於慢慢小了下去,直到最後,他像是全身散了架,眼睛一閉倒在了地上。
“他怎麼樣了?”夏芝芝問。
江夜風累得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現在,應該是沒事了。”
夏芝芝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蹲在地上看了看江亦楊,皺著眉問:“他究竟是怎麼了?”
“他喝酒了。”
“酒?”夏芝芝詫異,“你是說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喝酒了?可是~”
江夜風嘆了口氣,緩緩解釋:“酒在你們這裡,是正常不過的飲品,但是在我們那裡,或者對於我們星球上的人來說,卻是類似毒藥的東西。我們從小就遠離它,一點也不敢碰它,因為一旦喝了酒,我們就會痛不欲生,那種痛如千萬只蟲蟻在啃噬骨頭、心脈、以及五臟六腑,那是常人難以承受的痛,意志不堅定的人還會被這種痛給活活折磨至死。”
夏芝芝驚懼地望著地上的江亦楊,不可思議地問:“他難道不知道這種痛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或許,他只是想以痛治痛吧?”
“以痛治湧?”
“因為心裡的痛太重了,無法承受,便用肉體上的這種痛去掩蓋、麻痺心上的痛,就像你們心裡難過的時候想喝酒一樣,以為喝醉了就不難過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
夏芝芝面露愧色,內疚地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我沒想到,他心裡竟然已經悲痛成這樣。夜風,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
江夜風朝她輕輕笑了笑,愛呢地捏了捏她的臉蛋,輕聲安慰道:“你沒錯,在我心裡,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如果有錯,那也是我的錯。”
夏芝芝抱住她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的身上,笑著薄責道:“油嘴滑舌,我看你是不是又想討打了。”
江夜風將臉遞過來:“這麼帥氣的臉,你捨得打下去啊?”
夏芝芝淺笑著:“滾蛋。”
“你究竟要不要打?”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