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來看您了。”一滴清淚從林安悅眼中滑落,“對不起,這麼久了我才來看你。我從美國回來了,您的女兒回來了。”
江亦楊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聲說:“我去車上等你。”
林安悅像是沒有聽見,沉浸在兀自的悲傷中。
江亦楊沒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他坐在車裡,眼睛卻始終望著林安悅的方向,在那片蕭殺森嚴的墓地裡,那抹纖弱的身影,渺小而孤獨。
隔了很久,林安悅終於走了過來,上車,關上門,一言不發,兩隻眼睛卻如桃一樣紅腫。
“逝者已矣,你不要太難過。”他看了她一眼,安慰道。
林安悅吸吸鼻子,嘶啞著聲音說:“我沒事。”
他開始發動車子,忽然身體一滯,一輛黑色的賓士相向而來,嗖的一聲,與他們的車子擦肩而過。
賓士車的窗戶搖下,一個黑衣男人坐在車裡,戴著帽子,帽沿很低,遮住了大部分臉,看不清具體容貌,但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讓江亦楊感到心頭一震。
是他,就是他。
他與他交過手,對他的氣場尤其熟悉。
真的是狂妄至極。
今天他沒能得手,居然還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帶著威脅而去。
這樣囂張目視一切的人,在他們星球上,也不過寥寥幾個,他在腦子裡迅速將可疑之人過了一遍,卻遲遲不敢下定論。
林安悅還沉浸在自我的悲傷中,對周圍的一切渾身不覺,他看江亦楊半天沒開車,又見他臉色異常,不禁問道:“怎麼了?”
“沒事。我們回家。”
車子平穩行駛在公路上,林安悅望著車窗外不斷往後倒退的樹林,很多的往事,一幕幕在心底交叉閃過,所有的人和事,到最後,終會被歲月長河所掩埋,無論多麼風雲叱吒的人物,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一捧黃土。
這是生而為人誰也逃脫不了的命運,唯一的區別是有的人早,有的人晚,但結局終歸是註定的。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轉頭看了眼開車的男人,叫道:“江亦楊。”
“嗯?”
“你的家裡人都還好吧?”
江亦楊開著車,過了一會兒才回道:“除了媽媽不在,其它人都很好。”
林安悅輕輕嘆了口氣,期期艾艾地說:“我媽媽也不在了,在我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不過我爸爸對我很好,只是在我大一那一年,他出了車禍,也走了。”
江亦楊沒有說話。
父母都沒有的孩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吧。他想出口安慰,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其實,我還有個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林安悅忽然說。
江亦楊輕輕嗯了一聲。
林安悅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實在是不喜歡說話,想了想,乾脆閉上了嘴,車子裡的氣氛忽然有些壓抑。
江亦楊開啟了收音機,舒緩的音樂從收音機裡傾瀉而出,林安悅聽著聽著有些犯困,漸漸地合上了眼睛。
江亦楊看了她一眼,將音樂聲音調小,車窗外,陽光正好,白色的小轎車速度緩慢地行駛上鋪滿金色的公路上。
未來如何,還有誰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