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樓下的阿姨來送晚飯。
顧媽媽本想讓人進來,又想起顧依明還跪在牆邊,便堵在門口。
她身材消瘦,能遮住的地方有限,阿姨還是看見了。
阿姨本想勸幾句,又覺得不該摻和別人的家事,便假裝什麼也沒看見,離開了。
鄰居送的菜是燉排骨,很香,顧依明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裡發出很大一聲響。
顧媽媽問:“餓了?”
顧依明把自己的焦慮隱藏的很好,遲疑的點了下頭。
顧媽媽把飯盒送到他面前,顧依明才想去接,顧媽媽手腕一翻,那盒排骨便掉在地上。
顧媽媽把飯盒砸他腦袋上,“你有沒腦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些醬油和大醬都是頭髮熬得,你惡不噁心。”
說罷,她重新回廚房。
顧依明低著頭,直到聽見酒杯和桌腳的碰撞,終於忍不住看向他媽媽。
在他的計劃裡,他不該看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非要親眼目睹她把酒喝完不可。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看得顧媽媽心裡發毛,她把酒杯扔到顧依明身上:“你那是什麼眼神!”
顧依明稍微側過身體,酒杯擦著他的臉,碎在地上。
顧媽媽更是怒不可遏:“你還敢躲!”
她情緒起伏很大,藥效發揮更快了,還沒衝到顧依明面前,她便倒在地上。
她最開始誤會自己跌倒了,還想掙扎著爬起來。但是很快,她開始心悸、下腹傳來劇痛,意識也模糊起來。
她朝顧依明伸出手,“救、救我——”
顧依明似乎才發現她的異常。他掙扎著想起來,但他跪的時間太長,腿已經麻了。
他試了好幾次,才站起來,卻因為低血糖,又倒在地上。
沒用的東西!
我生你有什麼用!
顧媽媽越發憤怒,她拼盡全力,想往前爬,很快便徹底暈過去了。
等耳邊徹底失去動靜,顧依明慢慢站了起來。
他剛才是真的低血糖,不是裝的,但也不至於暈倒就是了。
他慢慢走到她媽媽身邊,蹲下來,試探她的鼻息。
見她還有氣,他輕輕舒了口氣。
他安靜的坐在媽媽身邊,大約五分鐘後,他大聲呼喊起來:“有人嗎,有沒有人能聽見,快來人啊——”
他的聲音聽起來焦急,但他的表現卻很從容,好像已經排練過很多次。
等林大鵬拖家帶口的趕到醫院,顧媽媽已經進急救室了。顧依明守在外面,護士長正幫他重新包紮傷口。
林大鵬問:“怎麼回事?”
護士長把他們當成病人家屬,沒好氣的回答,“吃了頭孢,又喝了酒。我就不明白了,這酒就這麼重要,都感冒了還得來一杯。”
“還有,裡面躺著那位怎麼回事,怎麼還打人的,你們瞧瞧,好好一個孩子,給她作踐成這樣。”
林家眾人這才發現,顧依明身上又添了幾道新傷。
立即沒人理顧媽媽了。林家眾人圍著顧依明,問:“怎麼回事?”
護士見他家人來了,便去忙自己的事了。顧依明不怕在老林家丟人,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他們聽:
“我回家之後,我媽挺生氣的,話說的很難聽。我不想忍了,和她犟了幾句,她更生氣了,動手打我。”
“我本來想忍著的,捱打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她專挑我傷口打,太疼了,我沒忍住,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