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從進來之前就一直是皺著眉頭的,他一直在斟酌用量。
見李可不說話,高叢雲老大夫問:“李可,你打算用多少?你為人還是穩重的,應該心裡有數的吧?”
李可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堅定下來,說:“翻三倍。”
高叢雲想了一下:“三倍,石膏快一兩了是吧。雖然是有些膽大,但是這孩子病情這麼危險,還是勉強可以試試的。”
李可搖頭:“不是,我是說,在一兩上再翻三倍。”
“一兩上翻三倍。”高叢雲老大夫一琢磨:“這是……三兩!”
高叢雲頓時驚叫起來,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趙煥章也萬萬沒想到,李可竟然如此大量,他以為李可要在他的原本劑量上翻個三倍,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翻了十倍,他瘋了嗎?
李可抬頭看兩人,呼吸非常粗重,但目光卻是堅定非常:“沒錯,三兩石膏,我要在你的劑量上翻十倍!”
“你瘋了啊?”趙煥章罕見了吼了一聲。
李可不肯退讓:“微風拂炭,露水滅火,焉能見效?石膏,性微寒,味鹹而兼澀,且宜產乳,主治口乾舌焦不能息。”
“石膏是清涼退熱,解肌透表之專藥,凡內傷外感,病確屬熱,投之無不宜!最適宜這孩子的病情,再不阻斷病情,他就危險了。”李可緊盯著趙煥章不放。
趙煥章被他說得一噎,然後道:“道理我都懂,但目前中醫界普遍認知都是石膏性大寒,多用不宜。你能有多大把握,出事了怎麼辦?”
李可搖搖頭:“我沒有多少把握,但我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我怎麼樣也要試一試的。”
趙煥章見勸不動李可,他道:“你要非這樣不可,是沒人會在處方給你簽字的。簽字是為了大家少擔責任,而不是陪你冒險。”
李可道:“我知道。”
楊德貴插嘴道:“我籤啊,你們出身不好,我出身好,我來籤!我甚都不怕,有能耐就把我帶走。我們家四代僱農,他們能把我怎麼著?”
高叢雲沒好氣說:“這是治病,你當胡鬧呢,你瞎橫什麼?”
楊德貴梗著脖子道:“我有理走遍天下,人都活不成了,我救人還有錯了?他們不感謝我就算了,還能怪我頭上?天底下有這種道理?誰敢怪罪大夫,你讓他來找我。”
趙煥章和高叢雲跟這個橫貨愣頭青生不起氣來。
楊德貴拍拍李可肩膀:“李可,我支援你。畏畏縮縮,算個甚?藥就得多放,不多放咋能治好。醋不多放些,掐疙瘩能好吃了?石膏,三兩夠嗎?要不來個兩斤,我沒個二斤面都吃不飽。”
“夠了夠了。”李可跟這個愣頭青也解釋不清。
楊德貴催促李可:“那趕緊寫方子吧。”
李可拿出紙筆,在本子上寫起了方子,他沒改趙煥章的配伍,他的方子是對證的。
只是李可在他的劑量上全翻了十倍,石膏用了三兩,麻黃也用到了三錢……
寫完之後,李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剛寫完,楊德貴就把處方搶走了,他加上了自己的名字,還寫的老大,他對李可說:“我可不是搶你功勞,出事情,就讓他們來找我,我看誰敢幹這種缺大德的事情!”
說罷,楊德貴拿著處方就去抓藥了。
李可又追了上去,他怕這個不靠譜的傢伙等下腦子一熱就亂抓藥了。
趙煥章和高叢雲看一眼,兩人齊齊嘆了一聲。
孩子父母拿了藥,心驚膽戰地回去了。
然後他們四人就去了鄉里,幹部已經通知到各個村子了,流感病人都去鄉里治療。
三個大夫擺開攤子,從早上一直忙到傍晚,午飯都是一邊治病一邊啃饃饃的。
傍晚,太陽都下山了。
就聽見焦急的聲音傳來:“大夫,大夫,大夫……”
幾人聞聲看去,趙煥章和高叢雲臉色瞬時一變,是那對夫婦,他們又抱著孩子來了。
“糟糕,出事了。”趙煥章趕緊轉過身,推李可:“快走,愣著幹嘛,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