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這個,楊德貴也委屈了:“我咋知道他幹甚老針對我,我也是新來的。還問我咋弄,我哪知道,胸腔積液,鬼知道咋積液的嘛。”
“咋……積液……的?”李可喃喃重複這幾個字,眼睛漸漸眯了起來:“咋積液的,肺衛不宣,被外邪侵襲,肺失宣通,胸絡鬱滯,氣不布津,以至於飲停胸脅……可是,飲為何停在胸脅?為何?”
李可陷入了思考。
他耳旁又想起了獄中給他啟蒙的獄友老黃的聲音:“中醫治病第一步,察色按脈,先別陰陽。”
李可喃喃自語:“先別陰陽……陰……陽,飲邪,水為至陰之邪。這麼陰的水為什麼會停在這裡不走了,是因為沒有陽,水為至陰,得溫則散,得陽則行。停在這裡,不走不散,說明這裡的陽不夠了。胸腔……那就是胸陽不足……”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左季雲先生的儒雅模樣:“凡治水飲停聚之證,總的治療原則就是理通三焦氣化。”
“三焦氣化……我知道了!”李可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
劉三全到了診所,問打雜的小夥子:“診所有大夫回來了嗎?”
小夥子忙道:“高大夫剛出診完回來了。”
“太好了。”劉三全趕緊喊:“老高,老高。”
“咋了?”裡面傳出來聲音。
劉三全說:“有一個重症病人。”
“知道了。”診室裡面走出來一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姓高,叫高叢雲,高大夫。
劉三全趕緊上前跟高大夫商議了起來,兩人還時不時往楊德貴那邊看一眼。
弄得楊德貴渾身不自在。
而此時的李可,已經在斟酌用方了。
過了一會兒,高大夫走到楊德貴面前,說:“後生,你有甚想法,就說出來。治不好,不用你擔責任,這是我們診所的事情。雖然是你給的方案,但是我們點頭了,就是我們的責任了。所以為了病人,你最好不要保留。”
大家都呆愣愣地看著楊德貴。
楊德貴看著老成持重的高叢雲大夫,他也愣住了,他怎麼感覺自己越來越被看重了呢?他看了看身邊人,不解地問:“幹甚老找我?這麼多衛生員,要想法子,大家一起想啊。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
高叢雲大夫看看這群小子,又看看楊德貴,目光有所瞭然:“好,你們都有紙筆是吧,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等下一起給我們。需要看書的,可以自己找。後生,你看這樣可行?”
“啊……行!”只要不是針對他一個人,楊德貴就覺得可以。
高叢雲點點頭,往回走。
大家立刻嘰嘰喳喳討論起來了,他們也沒想到這麼嚴重的病,居然讓他們參與討論。大家一時間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高叢雲大夫走到劉三全身邊,小聲問:“咋,這後生出身也不好?”
“誰,他?”劉三全愕然道:“出身可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啊?”老成持重的高叢雲大夫也懵了:“我們這樣的,遇上領導,或者重症,頂多也是三個大夫一起扛就好了。他出身這麼好,那還要二十幾個人一起?這也太謹慎過頭了吧?”
劉三全摸摸頭,他還費解呢。
……
李可已經斟酌的差不多了,他取下隨身攜帶的紙筆,正準備寫,卻聽旁邊響起一聲:“你準備寫甚?”
李可扭頭過去,見楊德貴正在探頭探腦地看他。
楊德貴伸長了脖子:“你準備寫甚,我沒帶紙筆,咱倆能寫同一份嗎?”
李可皺眉。
楊德貴立刻補充道:“吶,我可不是佔你便宜,我是沒帶筆,再說咱倆都是一個大隊來的,代表咱大隊共同寫一個建議就好了。”
“成嗎?”楊德貴小心翼翼地問,他又看了看那邊的劉三全和高叢雲,他敏銳覺得這兩個人想針對自己,等下自己啥也不會,他們就該笑話自己了,所以靠著個知識分子,安全點!
見李可不想理他,他又道:“別那麼小氣嘛,你看,我上午因為你都被叫去問話了。那劉大夫都被嚇沒完了,我可沒說你一句壞話啊。”
聽到這裡,李可皺眉抬頭看向劉三全。
劉三全則立馬躲開了李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