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
李可在白光中迷失了,正當不知所措時。
突然響起了讀書聲。
“諸藥賦性,此類最寒。犀角解乎心熱;羚羊清乎肺肝。澤瀉利水通淋而補陰不足;海藻散癭破氣而治疝何難……”
“聞之菊花能明目而清頭風;射干療咽閉而消癰毒;薏苡理腳氣而除風溼……”
“藕節消瘀血而止吐衄。瓜蔞子下氣潤肺喘兮,又且寬中……”
讀書聲陣陣響起,渲白光芒漸漸淡薄。
李可迷茫地望著周遭,突覺腳下飄飄,而後竟像騰雲駕霧一般飛行起來
隨著身子前行,那讀書聲越來越響,可李可卻並無半點難受的感覺,反而享受其中。
伴隨著讀書聲響到了極點,周遭白芒也徹底退去,李可竟發現處在一個四合院門口,他抬頭看去,只見院門上寫著幾個大字:“北平……醫學校……”
“這……”不等李可反應過來,他的身子便飄飄然闖入其內,在一個教室的窗外停了下來,裡面是嘰嘰喳喳正在交談的學生。
李可看了一圈學生,雖然這些人都在交頭接耳,可是卻沒人發現站在窗外的自己。
很快,走廊那頭大步走來一個身穿青色大褂,頭戴瓜皮小帽的中年人。面容嚴肅,神色冷峻,步伐亦是極快。李可就站在他的對面,可他卻沒有發現李可的存在。
中年人轉身進了教室,到了講臺上,把瓜皮小帽往桌子上一砸,冷著臉呵斥道:“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季雲先生,聽說南邊已經召開了衛生會議,會議上是不是透過了好幾項不利我國醫之規定?”
“是啊,左先生,這是真的嗎?”
教室內學生又沸騰起來。
窗外的李可反覆念著:“季雲先生,左先生?左季雲先生?”
李可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上多了一本書,正是前面他閱讀的《傷寒論類方匯參》,這上面還有他做過的筆記。
屋內,左季雲先生皺眉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新聞報》上的簡訊已經發出來了,易民兄家裡人在滬上已經給他拍電報了。”
“是啊,先生,這是真的嗎?”
“他們真的要對我國醫不利嗎?”
左季雲先生的眉頭也緊蹙了起來,他說:“稍安勿躁,我也聽說訊息了,但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先生,可是他們的會議上,一箇中醫代表都沒有啊。”
“全是西醫,還有很多是外國的醫藥公司代表。恐怕……大家都說這可能是我國醫之大劫啊。”
左季雲面色也沉重了幾分:“無非又是那老一套的抨擊舊醫不科學的論調,要求我們做出科學解釋,老生常談,脫褲子放屁。難不成他們還敢直接禁了我們不成?”
教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稍頃之後,底下響起了一小聲:“那萬一真禁了怎麼辦?”
窗外的李可也心中一緊。
左季雲先生搖搖頭:“怎麼可能,我們有四萬萬國人,西醫數量不足六千,且全都在大城市裡面。只有大老爺們能享受醫療,那天下萬千疾苦百姓怎麼辦?況且,我們的所有的西藥都要進口,連碘酒都要進口,x光機更是全國僅有一臺!”
“廢除中醫,難不成把我們的醫療脖子伸出去送給外國人不成?人家想掐就掐,想卡就卡?這不成了天大的笑話?誰敢倒行逆施,做出如此國賊行徑?”
大家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的確不可能會到這麼嚴重的地步啊。
“那萬一呢?”底下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左季雲把手按在桌子上,身子前傾,看著提問那人,目光堅定:“若真如此。屆時,自有我們這些先生南下請願。中醫若亡,那萬千疾苦百姓只能以命扛病!所以,我們無路可退!”
全場安靜!
“好了。”左季雲先生壓了壓手,目光看著眾人,語氣斷然道:“無論局勢如何,哪怕到了昏天絕日,也自有我們這些先生衝在最前,先生沒有死絕,哪有你們學生往前的道理?你們的戰場,非是現在,而是未來。”
“尤其,值此中西醫相互角逐,各界所謂開明人士不斷攻訐我國醫之秋。你們更要發憤圖強,為先聖繼絕學,為生民立性命!為我泱泱華夏,再護出個千載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