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驚心之處,沐初棠順手拉過椅子,嚥了口冷茶,見此,祁佑辰喚來親衛,重新沏了壺熱茶。
“誰知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是桑蠻的人,只聽別人喚他婁大人,他也帶了一隊人馬,說是要帶我回桑王庭”
說到此處,沐初棠疑惑,“按道理說他們是一夥的,目的都是一致的,為何卻在我身上出了分歧?”
祁佑辰心下了然,淡淡出聲解惑,“桑蠻出兵近五十萬,全部搭在了肅州城裡,連著桑王最看重的桑赫也搭了進去,你覺得他接下來該有如何動作?”
“不是應該與胡羌聯手打敗封祁嗎?”
祁佑辰溫潤的臉龐漾起笑意,輕輕搖首。
“何意?”沐初棠不解
他閃著星光的眼眸盡是戲謔,“胡羌口口聲聲稱沒有軍隊,可在大戰結束之後又冒出一支部隊,並且生死關頭,沒有去營救城內的聯軍,說明有異心,不坦誠”
“桑王最在意的是伊文軻把桑蠻軍隊當作剷除肅州城的一顆棋子,最後也成了棄子,所以,接下來桑王並不會繼續相信胡羌,但對付封祁一心報仇確是真的”
沐初棠恍然,“他信不過胡羌,所以一定要帶走我,目的是對付封祁?”
聞言,祁佑辰不經意眯下眼眸,緩緩的摩擦手指,桑王的目的不一定是對付封祁,可能想要對付的只有他。
以為他不說話是預設了,繼續開始講述她剛才的故事,“婁大人一來,直接擋住了我原本設計好的撤退方向,我有些慌亂,就在這時,這兩夥人居然動手了,我本想趁亂溜走,可是主上卻盯我盯得緊,時時刻刻盯在我身邊”
“這時我們的人也上來了,有很多人對主上出手,渝白瞅準時機終於殺到我身邊,帶走了我”
祁佑辰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奉承捧場,而是靜靜的盯著他,別有深意的視線讓她有些頭皮發麻,
“你,你不信?”沐初棠有點心虛
“棠棠是不是漏掉什麼細節?”祁佑辰的語氣帶著戲謔與不滿
沐初棠小心翼翼,“什麼細節?比如……”
“比如……那個在混亂中助你脫身的人是誰?以主上的功夫,普通計程車兵根本纏不住他,渝白也帶不走你”
沐初棠訕訕,白皙的臉頰閃過尷尬,“ 要不怎麼說是都督呢,到底是思慮周全,你不說我都忘了,確實還有這麼一個人……”
“是韓公子”祁佑辰幽涼,淡淡卻帶著篤定
“嗯”沐初棠老實的點點頭,還不忘偷偷觀察他的神色,不過祁佑辰一直淡淡垂眸,眼瞼處只留下纖長睫毛的一道暗影,看不出情緒。
還以為他生氣了,繼續解釋,“韓公子事先找過我,原本計劃是待他們歇腳之時,由他把我帶到安全範圍內,這樣,即使打起來,渝白也能及時接應我”
想到韓公子,她的眸子不由得暗了下去,有些難過,“可是出了這麼個岔子,韓公子,也因為我……被主上失手殺了”
提及此,她心情很低落,當得知有韓公子這麼個人時,從未懷疑過會是自己身邊的人,直到種種蛛絲馬跡向她證明韓公子就是自己身邊的人,她才挨個的在心裡排除。
忽然想起使臣來談和的那次宮宴,雲生本來也是要參加的,可是他卻以理由缺席了,而那天晚上韓公子與巫麟見面了,所以會是巧合嗎?
於是她開始試探雲生,廷推那天,他故意把李軒舟帶著楊右相的令牌去早朝的事情透露出去,她知道韓公子一定會有所行動。
當天她估摸著李軒舟被劫持的時間,而就在同時,她來到了百草堂,確認了雲生並沒來百草堂拿藥,也沒在唐府裡,所以他又在出事的時間不知所蹤。
此時,她已經確定韓公子就是月雲生。
因為之前獵場的武考表演,韓公子曾迷暈自己,那次是她與韓公子離得最近的一次,那時她就感覺韓公子的身形熟悉,就連身上的藥草香都異常熟悉,只是不敢確定罷了。
雲生在很早之前就以孤兒的身份來到毒王宗,現在想想,他身上一切資訊,都是曹冥月捏造的,就連他能“恰巧”被師父撿到也離不開曹冥月的安排。
在她的記憶裡,雲生的話不多,很和善,無論是武學造詣,還是醫學藥理都不屬於有天賦的,但勤勤懇懇,唇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所以他並不惹人關注。
始終不覺得他是個非奸即惡之人,即使他傷害過她,也覺得他是有什麼苦衷,所以一直沒有戳穿他,直到她易容為老太妃被囚禁于吉祥客棧那一天,她收到了那張“快跑”的字條,她選擇相信他,而他那一次也確實幫了她。
然而,撫月山腳,他為了放走自己與主上拼命,她才明白自己從未真正瞭解過他。
他武功很高,雖不及主上,但是一招一式透露出果敢與凌厲,那是非死即傷的殺伐。
他也並不是溫柔和善的性格,而是倔強中透露著不屈,她想到了那封信,讓她跑之前,他匆忙給了她一封信.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