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遠處的灌木叢發出奇怪的響動令沐初棠心生警惕,神經緊繃,時時留意周遭的動靜。祁佑辰神色漠然,目視前方,似乎並沒有受到響動的干擾。
猛然拉動韁繩,御風急轉,猝不及防眼前盡是層層疊疊的灌木叢,御風後蹄蹬起,猶如展翅起飛的鯤鳥。
沐初棠被腰間的手臂緊緊的禁錮在懷裡,一個飛躍,橫跨過數十米的灌木草叢。
馬蹄翻騰有力,再次有規律的在林間響起。就在他們轉了方向的同時,原來的位置插了幾隻暗鏢。
沐初棠噤聲,不敢發問,因為危險的氣息還在他們的周圍蔓延,越來越近。御風速度很快,周遭的事物飛快的在她身邊閃過。
天空黑的像粘稠的墨汁,和沉寂的大地融為一體,黑暗裡,夜風吹過,捲起了周遭的葉子刷刷直響。
突如其來的兩陣勁風在耳邊劃過,“嗖”“嗖”
祁佑辰抱起沐初棠急旋而上,眼前除了夜風的狂躁就只剩下不斷飛過的箭羽與暗鏢。
兩人落在一顆百年青松的枝杈上,來不及任何停頓,眼前再次襲來一陣帶著肅殺的勁風,祁佑辰便帶她急躍到了一旁的矮樹之上,可立即逼來一陣暗鏢直逼沐初棠的面門。
她連閉眼都來不及反應,只聽“唰”
祁佑辰的摺扇脫手而出,堪堪的停在了她面前驟然乍開,如暗夜裡綻放的優曇花,雖是魅惑,卻帶著凜然的殺氣。
儘管暗鏢被灌注了雷霆之勢,還是被摺扇阻擋散落在地。她知曉,扇子雖是上好的摺扇,只有被灌注了內力,才能擋住這銳利的暗器。
祁佑辰縱身躍下,帶著她穩穩落在蒼松之後,鬆開了禁錮在她腰上的手臂,沐初棠只覺得眼前一花,身旁的檀香氣息消失殆盡,獨獨留下一道疾風捲起了她額前的兩綹細發。
沐初棠悄悄的挪身一旁的灌木叢裡,埋身於茂密的繁枝密葉之中,靜觀其變。
看清了林中打鬥的兩人,沐初棠的心漸漸的沉入了谷底,“是主上”
沒有想到他竟敢追來,想起了齊洛與西揚二人皆是栽倒了他的手裡,她很是擔心的望著林中的戰局。
雖是交手沒多久,祁佑辰處處受制,已經疲於應對,沐初棠很是焦慮, 她有些後悔祁佑辰回來救她,她怕他出事。
然而事有變化無常,東面忽然響起了轟然的馬蹄聲,逐漸靠近,聽這架勢,至少有個上千人。
“是軍隊!”這是戰馬的馬蹄聲音,沐初棠驚喜,太好了,這下主上就算是武功蓋世,也不敢在千人的軍隊中擄人。
果然,場內打鬥的兩人皆是住了手,主上明顯身子一頓,周身的殺氣絲毫不減,冷笑,“臭小子,中了你的計了”
祁佑辰負手而立,神色漠然,鳳眸微眯,三分譏笑,“主上好生厲害,一連廢了本王的兩員大將,怎能不讓本王惦記?”
聽到這裡,沐初棠恍然大悟,在吉祥客棧外,他說就他自己沒別人,原來是說給主上聽的,白日目標太大主上不好動手,所以等到夜間,祁佑辰把他引到林中,自是要來個翁仲捉鱉。
“你這是惦記上我了?”主上冷笑,須臾,聲音驟冷,“想抓我?怕是你沒這個能耐”
話音未落,主上從袖口裡扔出一串暗鏢,直擊祁佑辰的要害,見狀,祁佑辰及時的一個側翻,躲過暗鏢,可等他回過神來已經不見主上的身影。
沐初棠連忙衝出灌木叢,嬌小的身影如風一般“飛”到了祁佑辰的身邊,她拉起他的胳膊,衝著西邊嚷嚷,“快!快!我看清楚了,主上從西邊逃了,現在追還來得. . . . . .”
“噗——”祁佑辰終是沒忍住,憋在胸腔裡的一口瘀血噴了出來,瞬間如斷了線的珍珠,脆弱不堪,直直的倒了下去。
沐初棠下意識的伸手去抱他,幽暗的月光下,祁佑辰的臉色慘白,嘴角殘留著鮮血詭異異常。
她呆滯無措,顫抖著手指放在了他的鼻端,去探他的呼吸,即使感受到了他微弱的氣息也不敢用手推他,只能不斷的呼喚著,聲音斷斷續續,“祁佑辰,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我帶你去找大夫”
祁佑辰熟睡的臉龐上斷斷續續落下了幾滴冰冷,微弱的磕了磕眼皮,緩緩的睜開雙眼,他唇角微動,沐初棠卻是聽得清楚,
“你懷有身孕,怎麼跑這般快?”雖是責備的話語,也是溢滿的關心。
“你告訴我你怎麼了?你別這樣,我害怕”她有些崩潰,泣不成聲,“我帶你去找大夫”
祁佑辰靜靜的望著她,眼神中盡是溫柔與不捨,只是忍不住又吐了口鮮血,她緊緊把他裹在懷裡,“求求你了,千萬不要出事,我沒有勇氣獨自活下去,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須臾,馬蹄聲響徹耳邊,沐初棠木然看向已經來到眼前的 “軍隊”,僅僅只有幾十人,卻有上百匹戰馬,每匹戰馬的後面都梆有樹枝,所以,是這陣仗嚇跑了主上。
沐初棠恍然間明白,這應是景王留下來的六十騎兵,所以,祁佑辰真的就只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