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凝身旁的是姬夫人,似乎也在為祁佑辰的做派而不恥,此刻她滿臉羞怒的安慰著薛凝,“夫人莫擔心,若真是我們王爺犯下的錯誤,放心,一定不會讓二小姐委屈的,規矩該怎麼來,我們辰王府就怎麼辦”
耳邊所有的嘲諷、謾罵、恥笑. . . . . .沐初棠都聽不見了,身子僵硬冰冷如同墜入了萬丈深淵,她艱難退了兩步,這顆心已經支離破碎,再怎麼撿也撿不回來了,彷彿這世界忽然間又只剩她一個人了,無助、心痛. . . . . .
那隱忍的淚水如同開了閘的堤壩,順著風,洶湧散開。
怔忪間,耳邊浮出他的誓言,那聲音低醇溫柔,彷彿世間最好聽的情話
新婚頭一日,她因翡翠的事情同他生氣,他說:“傻瓜,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大婚當晚,他們同舉合巹酒,他說:“同甘苦,共患難,合巹觴,和陰陽,棠棠我們是夫妻了”,她笑的如同是這世間最天真爛漫的少女,她說:“多多關照,我的夫君”
封連山上那天,他為了讓她能永遠遠離危險,他告訴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就連竹軒苑裡,生離死別的那一晚,身後他聲嘶力竭的質問她:“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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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沒有忘記,甚至永遠都不會忘記,此時她不知該痛恨誰,知曉他也是被算計了,可是她能怎麼辦,本以為這一世,她擁有了全世界,可到頭來終究又是她一個人。
身後盡是人群,她退到無路可退,破碎的彷彿隨時都會隨風消逝,耳邊卻再一次浮出:“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像竹軒苑裡的深情、溫柔卻困頓,而是微涼、打趣甚至帶著一絲不悅,已經搖搖欲墜的沐初棠微怔,水墨清眸中漸漸浮出了疑惑,回憶怎麼還能變了語氣?
她呆在原地用力眨了眨雙眸,眼覆淚花,一片朦朧之外,是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神色慵懶,不悅,帶著三分的漫不經心。
沐初棠:“???”
過於真實,沐初棠連忙揉了揉兩隻紅腫的眼睛,定睛一看,還真是那張即欠扁又俊美的臉,祁佑辰此刻就站在自己的身邊。
連做夢都沒她這麼做的,她有些狼狽,指著屋內,結巴,“你、你、你不是. . . . . .”
她猛然閉緊了嘴巴,祁佑辰是誰?他若不想,別人怎麼能算計得了他?不被他算計就不錯了。
她偷偷的望了眼祁佑辰,只見他似笑非笑、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她有些心虛,片刻之後,驀然露出了她認為是一個大方得體的笑意,“不經意”的聊到,“今兒這風真大,風裡又盡是沙子,眼睛大的人在這種天氣真的不適合出門”
隨後又是“不經意”的轉身,狼狽的擦掉眼淚,忍不住內心吐槽,這算是什麼事兒啊!從頭到尾都是她的獨角戲,戲唱到一半,眼淚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咦?辰王怎麼站在這裡?”身旁的一個夫人認出了祁佑辰,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其他人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祁佑辰淡淡頷首,低沉,“嗯,本王剛到,裡面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聞言,周圍的人面面相覷,那個夫人似乎無懼辰王的身份,驚訝,“王爺剛到?那裡面. . . . . .”
忽然想到了什麼,驚愕的捂住了嘴巴,一副瞭然的姿態,便不再言語。
屋內隨著薛凝的一陣驚呼,隨後便是沈樘憶那呼天搶地的哭嚎,也僅僅是一小會兒,便被強制熄了聲音,裡面安靜的詭異。
須臾,姬夫人一臉晦氣的走了出來,自認黴了,心裡指不定又罵了幾百遍的爛泥扶不上牆。
看到了此處,都是深宅大院裡出來的婦人,還有誰能不明白,場中不知是哪家的夫人,言語譏諷毫不留情,“呸,害人不成,終究害到了自己的身上,賤貨”
這位夫人或許與薛夫人有過節吧,不過也不重要了,眾人殷殷切切想要弄清楚裡面的男人是誰,任誰都不肯先行離去。
最後還是劉老太太出面,打發走了眾人,劉家官職不大,可是有個最受寵的娘娘,明德帝一天不倒,劉家就一天的風光。
因著此事耽擱了,離開劉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放灰,四周的燈籠把甬路映的通紅,彎曲狹窄的鵝卵小路上,祁佑辰步履悠然,卻袍裾翻飛,舉手投足,貴氣盡顯,渾然天成。
而身後小碎步跟著一個小廝,身材纖細矮小,此刻耷拉著腦袋,嘴巴嘟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