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棠玉顏羞怒,那一坨嫣紅淡淡暈開,蔓延在白皙的耳後,俏麗如三春之桃,她起身連忙追趕跳脫的柳靜書,口中還笑罵,“你這小無賴,討打!”
拜別了高堂,沐初棠的心中發澀,今日的高臺上,除了坐著的李宗儉夫婦外,還有沐明軒,那個與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養了她近二十年的人。
在她的印象裡,師父總是淡漠的,不悲不喜,任何事情在他的心裡都起不了波瀾。方才,她跪他,是真心的,如若沒有他,她不知還有沒有勇氣再度過一個冰冷的二十年。
師父扶她起身的時候手是顫抖的,他說:“你們走到今天不容易,為師也開心,接下來的路不管容易還是艱難,若真到了需要回頭的那一步,不用擔心,為師一直都在”
近二十年了,在沐初棠的印象中,能讓沐明軒情緒有此波動的只有兩回,上一回還是四年前,那一巴掌下來之後,他的手是顫抖的。
正午,日光火紅熱烈,卻不及臺階上那一襲正紅的嫁衣來的耀眼,鳳冠霞帔,展翅欲飛,生生逼退了烈日的萬丈光芒。
仙姿玉容被覆上了一層琉璃珠簾,若隱若現,熠熠生輝。
沐初棠感受到了四周凝聚來的各種目光,驚豔、羨慕、嫉妒、不可置信. . . . . .
剎那間,鞭炮、煙火齊齊綻放,喜婆高喊一聲:“上轎!”
牽紅另一頭的男人柔聲提醒,“我們走”聲音低柔溫潤,僅僅三個字,彷彿這便是世間最好聽的情話。
十里紅妝,只為一人。
路上,順著大紅布幔的縫隙,沐初棠頻頻偷看前方坐在御風上的男人,一身大紅直裰婚服襯得人修挺筆直,腰間是象徵身份的金絲玉帶,腰間竟還掛著她送的那枚海棠平安扣,看到此處,沐初棠內心劃過陣陣暖意。
李府與辰王府很近,即使慢悠悠的也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落轎”隨著喜婆大喊
三支箭羽依次落在轎樑上,發出“嗡”“嗡”的響聲
沐初棠心中一驚,祁佑辰能夠射箭了?
喜婆掀開布幔,隨後而至的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除了手背上一道淺淺的刀疤,堪稱完美。
沐初棠沒有猶豫,伸出手覆了上去,手指相觸的那一瞬,懸著一天的心總算定下來了。
緩緩出了轎子,因著喜鞋後跟頗高,沐初棠中心不穩,還好及時圍過來一隻手,穩穩的扶在了她的腰跡,腰間的那隻大掌發燙,燙的她心慌亂的跳個不停。
兩人這小小的意外親密引得圍觀的賓客一陣起鬨,由於聖上“生病”,不宜大辦,來的賓客大多是羽翼衛與玄甲軍的將士。
沐初棠老臉一紅,連忙推他一把拉開距離,誰知,對方竟紋絲不動,反而腰間的那隻大掌緊了緊。
沐初棠抬首,水墨清眸裡盡是訝然,纖長的蝶翼忽閃,在眼瞼處投出暗影,無辜的看向他,只見他平時總是清冷的鳳眸裡盡是笑意,閃動著意味不明的幽光,看著她不語。
望著起鬨聲逐漸高漲的賓客,沐初棠神色有些慌亂,無奈掐了一下緊緊摟住她腰跡的手臂,口型警告:“放手!”
誰知,平時最注重儀表儀態的戰神王爺竟口型回她:“不放”
沐初棠:“. . . . . .”
簡直無賴,不知是氣還是羞,嬌顏殷紅百媚,宛如盛開的芙蓉。
令她更羞的事在後面,祁佑辰猝不及防的低首,附在她耳邊,低喚:“道天下偌大,嬌玫萬千,風情萬種,在我眼裡,唯有你一襲獨芳”
這突如其來的情話令沐初棠不知所措,瞪了他一眼,低語,“這時候,說這些. . . . . .做什麼”
眼前的男人容姿絕灩,不真實的猶如那天上的皎月,唇角含笑,目含秋水,不合時宜的一絲邪氣,令沐初棠警鈴大作。
果然,“啊!”沐初棠的一聲驚呼,雙腳離地,被他打橫抱起。
瞬間,所有的將士鬨笑圍了過來,“看新娘子嘍~”
沐初棠正羞怒之時,雙眼一紅,兜頭罩下來一方喜帕,場內瞬間充斥著各種埋怨,“小氣,王爺小氣”
“噗!”沐初棠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任由場內如何吵雜,此刻,她只能聽見他砰砰的心跳,也只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熾熱,原來他也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