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的積雪已經有一定的厚度了,腳下沒注意,沐初棠打了一個趔趄,倉促之間,幸好圍過來了一隻手穩穩的扶住她。
沐初棠機械的看向來人,目無焦距,許久,才意識到扶住自己的是祁佑辰,衝他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看在別人眼裡十分勉強,“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望著他一身的官服,才反應過來,“奧,你這是下朝了”
祁佑辰蹙緊眉頭看著她,神色凜然,“你臉色怎麼這般難看?生病了?傷口發炎了?”
沐初棠搖搖頭,笑著安慰,“怎麼會?今早換藥的時候還發現恢復的很好呢”
祁佑辰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沉聲,“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沐初棠剛想否認,祁佑辰彷彿事先知曉一般繃緊下頜,神色不悅。
沐初棠的笑意繃不住了,偽裝的堅強終是化為嘴角的苦澀與眼中閃爍的晶瑩,此時她如一個風化了上千年的絕美瓷器,一碰就會散落一地,“給我些時間,因為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寒風呼嘯,揚起的雪花紛亂,一條如白玉的長巷,杳無人煙,並肩而行的兩人腳步很慢,搖搖晃晃,落滿了積雪。
沐初棠生病了,額頭滾燙,昏昏沉沉,餘晚晚想要告訴祁佑辰,被沐初棠攔住了。
“咱們兩個大夫都在這兒了,你去找祁佑辰有何用?且煎一副藥,我喝完藥休息一下,應該就差不多了”
餘晚晚猶豫,最後一聲嘆息,“行吧”
餘晚晚即將要出門,卻被沐初棠叫住,“那個,絮娘有訊息了嗎?”
“不是說三天後到嗎?現在能有什麼訊息”
“哦”
而此時的陸字房,祁佑辰負手而立,目光彷彿穿透了窗戶看向遠處,身旁站著弓著腰的西揚。
西揚這兩日被祁佑辰安排在暗處保護沐初棠,所以就在方才,絮娘和薛凝的談話他一字不落的敘述給祁佑辰。
此時,屋內靜的可怕,連呼吸聲都是一清二楚。
今夜,沐初棠燒的迷糊,朦朧間,她又回到了五年前。
這一天,她青袍玉帶,光潔白皙的臉龐更是被凸顯的玲瓏剔透,沈國公府,嫡小公子的滿月禮上,翩翩少年郎鮮衣怒馬,沐初棠出眾的樣貌還是惹來了不少的目光。
沐初棠受邀應約,本以為至少也會是個盛大的宴席,可是一眼望去只寥寥幾人。
宴廳內,祁薇和薛凝在忙活著招呼著不多的客人,見到沐初棠,二人皆是迎上前來。
祁薇熱絡著拉住沐初棠的手,“來,帶你看看孩子”
兩人有說有笑的逗弄著孩子,薛凝則站在一邊,帶著得體的微笑並沒有上前。
宴廳人並不多,李家來了李軒舟和他的母親張氏,李家與國公夫人祁薇沾點親帶點故,張氏和祁薇私下交情也不錯。
另外還有兩家的夫人,沐初棠不認識,再就沒有別人了。不過禮是收了不少,來自皇宮的就好幾份,牌面安排的還是很足的。
李軒舟在她耳邊小聲嘀咕,“都是自己家人,小姑姑說就當是自己家人吃個團圓飯”
沐初棠頷首,想到祁薇的處境也是不容易,雖是個正頭夫人,手上什麼權利也沒有,吃穿用度也都拿捏在薛凝的手中,主要是自己的夫君心思也盡在薛夫人身上。
席間,兩張桌子就能擺開,沈恩瑾也是即將開席才過來的,他神色平靜,看不出內心的喜怒哀樂,但沐初棠覺得他應該是高興的,畢竟是國公府的第一個嫡子。
祁薇人很柔和,怕自己這個產婆不自在,時時與自己低語,沒想到,在即將結束的時候,沈恩瑾提著兩個酒盞,來到了沐初棠的面前。
他的一番義正嚴詞,沐初棠聽著還挺可笑,若不是他寵妾滅妻,祁薇堂堂郡主何至於落魄至此。
不過,沐初棠自是不會表現出來,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
一番熱鬧過後,席終人散,沐初棠獨自走在巷口,忽然感覺一陣頭暈,她甩了甩腦袋,讓自己儘量保持清醒。
可身子控制不住的前傾,她緩緩的席地而坐,腦袋覆在膝蓋上,心覺不好,竟是中了迷藥。
定是沈恩瑾遞給自己的那杯酒有問題,可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沈恩瑾要害她。
她來不及想其中的原委,只想把這段時間扛過去。她是伏妖血,迷藥對她的作用比正常人要短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