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身旁的小女孩往沐初棠身前送了送,“你認不出奴家,也能認出書兒,她可是你親自從閻王殿里拉回來的,沒有你,她今日就不能站在這裡,快,書兒,快去給醫仙磕頭”
書兒很是乖巧,跪在地上,給沐初棠磕了三個頭。
隨後,婦人轉過身去,衝著百姓喊道:“錯了,錯了,醫仙怎麼會是妖物,年初,撫越的瘟疫,人幾乎都死光了,孩子她爹與書兒皆是染上了瘟疫,我本是一根繩子吊死算了,隨了她們去也好過獨自活在這世上無依無靠,正是被匆忙趕來的醫仙救下,她不僅救下了我,也救下了整個撫越的百姓,大家莫信了妖道的鬼話,醫仙救人無數,怎麼可能害人”
“你這老婦人從哪裡冒出來的?誰知道你說的真話還是假話?”麻衣男子見百姓逐漸被她說服,出言反駁。
誰知老婦人輕蔑的看向麻衣男子,緩緩解開脖領上的扣子,眾人大驚,只見她的下巴處一條醒目的勒痕。
這下百姓都相信了老婦的話,眼神打量著千行與麻衣男子這一行人,竊竊私語。
沐初棠輕嘆一聲,“不管前世是龍女還是妖孽,現在只是個大夫,不奢求能有多大功德,只求一林清淨,一方淨土,只求對得起這一身醫術,此件事就這樣了了吧,大家別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散了吧”
此時,百姓也明白的差不多了,毫不掩飾的厭惡看向千行一行人,甚至惡語相向。
她從腰間掏出竹壎,放在唇邊,瞬間,低沉幽深的壎聲響起,綿綿不絕,彷彿一道咒語,蛇群緩緩的向林中深處爬去。
背景的金陵寺肅穆莊嚴,數里峰巒聳入雲端,褪去了蔥鬱,染上了秋色,那一棵百年銀杏樹穿過肅起的秋風,葉子散落,如翩躚的蝴蝶,很美,卻不及樹下吹壎女子的半分顏色,眼擁星霜,身在凡塵,卻不沾凡裳,飄飄然遺世而獨立。
“Duang ——Duang ——Duang”
金陵寺內傳出三聲撞鐘,聲音沉悶雄渾,反覆迴響在上空,直擊心底。
百姓無不雙手合十,向沐初棠默唸禱告,或是贖罪祈求原諒,或是虔誠祈福。
沐初棠抬眸遠望,只能看清遠處拐角一個黛藍身影,靜靜而立。
餘晚晚大聲喊道:“妖道,哪裡跑”
是見事態不妙的千行準備偷偷溜走,餘晚晚見狀要追過去,千行卻被忽然來的官兵包圍了,而領頭的是南姝和李軒舟。
千行略顯慌張,可也僅僅的一瞬,他便理直氣壯,“竟是大理寺的人,貧道只是認錯了人,但也沒有傷害到醫仙姑娘,大理寺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
李軒舟冷笑,“月前,洛河村周姓女子被你汙衊成妖女,被全村所不容,離開之後便下落不明,現在你的住處找到了她的屍身,道長,隨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千行在官兵的手中不斷地掙扎,沐初棠給了李軒舟一個眼色,李軒舟難得的腦袋靈光了一回,轉身吩咐身邊的官兵,“你們抓住那個胖子和那個穿灰褐色麻衣的男人,這兩人與妖道一唱一和,指定是同黨,帶走,其他人,散了”
“是”
李軒舟走過來,忽然附耳激動,“謝啦,又助我立了一件大功,說吧,想要什麼?”
沐初棠失笑,知道他指的是千行殘害周姓女子一事,“這樣吧,替我在京城裡尋一處院落。”
李軒舟詫異,“你不是住在王府嗎?王府多安全吶!”
沐初棠搖搖頭,解釋,“絮娘這幾天也過來了,總不能讓這麼多人都住王府,大不了我多請幾個看家護院了”
其實這只是個藉口,而真正的原因. . . . . .
沐初棠緩緩的望向金陵寺,苦笑,果然除了風花雪月,也有世態炎涼。
而寺院裡的一個銀杏樹後,也站了一對主僕,主子乃四十出頭的夫人,一身的華貴,“回去吧,這丫頭有備而來,況且那臭小子也來了,薛凝今日是動不了她”
夫人看著人群裡的祁佑辰逐漸浮上一抹慍色,遂嘲諷道:“薛凝真是越發的沒用了”
青鸞眉宇間也盡是憂色,“王爺會不會因此記恨上太妃了?”
老太妃緘默不語,逐漸緊蹙的眉頭說明了她並非那麼的輕鬆。
而這邊,李軒舟驟然抱拳,衝沐初棠身後行了一禮,“王爺,下官帶著千行回去交差,先行一步”
“嗯”祁佑辰頷首
沐初棠衝祁佑辰疏離一笑,便轉身走到慧悟跟前,深深一禮,“此次多謝大師解圍,若非大師,我是有口難辯,大師的這份恩惠,我定會銘記於心”
“阿彌陀佛,施主無需謝我,要謝還得謝你自己”慧悟頓了一下,“或者也該感謝王爺”
沐初棠神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