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的更鼓響了又響,個別小屋吹了燭火,沉浸在暗夜中,可還有些許屋內仍舊燭火搖曳,明亮如白晝,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祁佑辰起身,走到燭燈邊,將將要吹滅燭火,響起了敲門聲。
他的動作一頓 ,轉身走到了桌旁,倒了兩杯茶,一左一右放好,“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也是一個身穿地班校袍的高挑少年,膚色偏黑,劍眉星目,也還俊朗。
他帶上門,走在桌旁,坐下,靜默許久,有些愁眉不展。
祁佑辰也只是坐在一旁,不發一言。
許久,少年嘆息,“沒想到馮太尉一生戎馬,卻是這樣離開的”
少年緩緩執起茶杯,說:“現在,我們真是被動,主和一派會更加肆無忌憚,怕是要撤兵了,不過. . . . . .”少年看向祁佑辰,“佑辰,你不覺得左相的這次行動來的蹊蹺,與他以往的風格根本就大相徑庭”
祁佑辰內心的疑慮並沒有比他少,還記得武課快結束時,他一心急著換一件乾淨的校袍,匆忙間看見信鴿回來了,就這一眼,就讓他驚愕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淡淡回:“趙相雖然兵行險招,但是,他贏了,現在棘手的,變成了我們”
“可...他就不怕最後查到他的頭上,兩敗俱傷?”
祁佑辰蹙緊眉頭,搖搖頭,“他不會留下什麼把柄讓我們抓的,趙士炎好歹在朝堂風雨這麼多年了,豈會這麼沒用”忽然,祁佑辰執杯的手頓住,他想到了什麼,靜默不語。
聞言,少年負氣的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可惜了,胡羌皇族內亂,達閔反了,此時是我們南下的最好時機,本可讓他們永無再翻身之日,可是,趙士炎那個老奸賊,妖言蠱惑聖上,非要議和,這讓我們邊關的幾十萬將士如何自處,幾十年來的抵禦外敵就如同一個笑話”
少年手中緊握的茶杯應聲破裂,鮮血順著手腕流淌,他也毫不在乎。
“丞宴,你方才說什麼?”祁佑辰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李丞宴看他神叨叨的,有些不明所以,“我說. . .可惜了,是這句嗎?”
“不是這句,再往前”
“兩敗俱傷?”
“再往前”
李丞宴思索片刻,開口:“左相這次的風格與他之前大不相同”
“對,就是 這句”祁佑辰靜靜望著他,目光深沉,瞳孔中承載了驚濤駭浪,彷彿下一刻就要破堤而出。
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李丞宴問道:“怎麼了?”
祁佑辰緊繃的下頜緩緩的動了動,反問,“你可知今日事發之時我與誰在一起?”
“你不是和那個小大夫在一起嗎?都說他教你習武”說到此,李丞宴有些好笑,繼續,“真沒想到以你這個性子還會交朋友?”
祁佑辰並沒有在意他眼裡的揶揄,淡淡,“我給他做了偽證”
只這淡淡的一句,李丞宴收起了笑意,“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給他作偽證?”
他可不認為祁佑辰好說話到可以隨隨便便替人作證的程度了,何況是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