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壓抑與膽戰心驚快要把她逼瘋的時候,少年低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武課便在一起,差不多半個時辰前離開”
李宗儉並不急著繼續問下去,而是轉身附耳與他身旁的官員交代了些什麼,只見那官員恭敬的回了句:“是”便離開。
隨後,李宗儉依舊是那抹淺笑低聲問,“不知那位唐公子可願意出來說話?”
聲音很低,幸虧沐初棠就在一旁,稍微遠一點根本也就聽不見。
她緩緩的半舉著手,怯怯, “是我,是我,可是,我不姓唐,大家都喚我小棠先生,所以這位公子誤以為我姓唐”
李宗儉輕聲:“與世子切磋了這些日子的武藝,不知小棠先生感覺如何?”
“不算切磋吧!”她嘀咕出聲
絕美少年靜靜而立,沐初棠的話沒能讓他平靜的面容泛起半分的漣漪。李宗儉微微揚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沐初棠蹙眉想了一下, “我只是見他表面招式是可以的,內修基本功卻還差的多,知道他是心急了,欲速則不達,同是習武之人,想著能提點兩句也是好的”
豎著耳朵的其他學生面色各異,卻皆瞭然於胸。
這個聖親王世子是人人感慨惋惜的,聖親王一生戎馬,戰功赫赫,世子光風霽月,絕世無雙。相傳他體內殘有餘毒,無法繼續習武。
這小棠先生是元明宗弟子,元明宗弟子個個武功高強,若說這兩人切磋,別人還以為元明宗弟子欺負世子爺呢?面子上也不光彩。
所以小棠先生這是在否認切磋,而是換了一個說法,指點。
而沐初棠的想法. . . . . .與眾人完全一樣!自己當初就是為了不砸了元明宗的招牌,所以才跟皇帝提到不上武課,如今這絕美少年武功爛成這個樣子,還是別與元明宗扯上什麼關係好的。
李宗儉卻換了話題,“小棠先生可知這位的身份?”
沐初棠癟了癟嘴:“本來是不知的,可現在卻差不多清楚了,大人一直喊他世子,如今這學院內,長相出眾的,武功差勁的,又是近一個月內才入學的世子,只有聖親王世子了”
李宗儉靜靜的望了她許久,最後衝她微微一笑,便離開了。之後,他也問了其他幾個人一些不鹹不淡的問題,至始至終,都沒透露是發生了什麼案件。
以至於解散之時,眾人一臉茫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皇家學院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今日下午所有的課都停掉了,此刻所有的學生都被要求待在自己的學舍內,各舍之間更是不能相互走動交流,沒有人跟他們解釋過為什麼,但大理寺此次雷厲風行,此番動作顯然是不怕得罪這些高官貴族的子弟,大家心裡隱約清楚,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皇家學院施行的是封閉的管理,每月只有休沐的時候,學生才會被允許出去的。平時他們都住在後院的學舍裡。每個舍有兩間屋子,一個人一個屋,而沐初棠的舍友便是李軒舟,李宗儉的兒子。
此次事件,別人不清楚,她卻是唯一的目擊者。
一個月前,沈淵之借病請了幾天假,沐初棠卻是知道他去做了什麼,他曾經抓回府上的一個伶人跑了,是忙著回去抓人。
於是,她就藉著此事,匿名給他去了一個紙條,把他約到桃林後的藏書閣。她並不打算要他的命,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真的病上幾個月也是好的,耳根子也能清淨不少。
她滿意的看著倒在腳邊不省人事的沈淵之然,心中暗自得意,拍拍手,準備溜走。
此時從右邊牆頭上“噗通”掉下一個人,是一個老者,看上去應有六十的年歲了,身穿官袍。
此時,他渾身的刀傷,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血水,血水成黑色,她知道他快不行了。最致命的不是刀傷,而是傷他的刀是淬了毒的。
沐初棠腳上彷彿灌了鉛,無論如何都動不了,只緊緊的捂住嘴巴呆原地,抖得厲害。
她隱隱約約聽到牆的那一頭有打鬥的聲音,而那邊是金陵寺,一個神聖乾淨的佛家之地。
躺在地上的老頭兒臨死之際察覺到身旁有個人,忽然看向她,而沐初棠被老頭兒突如其來的目光驚到,跌坐到了地上。
一個勁兒的搖頭,嘴裡重複叨唸,“不是我,不是我,別來找我. . . . . .”
老頭兒用盡最後的力氣,緩緩的抬起右手,衝沐初棠的方向伸了過去,最後掌心張開,緩緩滑落出一個樣式普通的銀簪。
“帶上它,快跑,不要回頭,快跑. . .”
老頭兒嚥了氣,她聽到隔壁打鬥的聲音越來越小,說明老頭兒的人估計也被殺了乾淨,她可不想被滅口,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拾起簪子,便衝了出去。
之後便是接下來的事情。沐初棠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掌心內還緊緊握著那支銀簪。這支銀簪她剛剛已經翻看了很多遍了,就是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士髮簪。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心裡不知又罵了沈淵之幾百遍。不僅是個賤貨,還是個喪星,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否還活著。
如今這第一關算是過了,畢竟不在場的證人是有了,她緩緩的插上銀簪,也是滿心疑惑:“不知這世子為何要替我作證?”
“噹”“噹”“噹”
幾聲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