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孩子們這三字,王鬱身體一震。
老張是出不來了,找孩子的事兒,只剩下她了。
她要是也死在這裡,兩個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挺住下一個寒冬。
“走吧。”
“別猶豫了。”
“我喜歡楚蘭這兩個字,要是有男孩,就讓他叫這個名。”
“王鬱姐,認識您,我很榮幸!”
楚蘭眼裡含著眼淚,搞怪地做了個邀請女伴跳舞的紳士禮。
王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是雙膝跪地,對著楚蘭磕了一個頭,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者死,走著生。
願意留下斷後的,無異於撤退者的再生父母。
共產主義戰士不興這個。
但王鬱還是跪下了,因為這是替自己兩個孩子跪的。
楚蘭突然想抽根菸,但是摸遍了口袋,也沒有找到。
上大學的時候,正在搞新文化運動。
所有大學生,都以苦行僧的標準要求自己,不抽菸,不喝酒,不用洋貨,每日鍛鍊身體。
同班三十人,只有他一人堅持住了。
可到了蘇聯,跟小蘭的兒女情長,讓他非常苦惱。
老張是個蔫壞的人,就教他抽菸解憂愁,這一來二去的,就徹底學會了。
等跟小蘭徹底確定關係之後,這小姑奶奶特別煩抽菸的人,自己只能戒掉了。
這大雪紛紛的天,也可能是自己最後一天了,要是有根菸,助助興,該是何等美事兒啊!
楚蘭有些後悔,沒有把老葉身上的那包煙帶走。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腳步聲,輪胎在地面滾動聲,越來越近了。
楚蘭看了一眼右邊的衚衕,發現裡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王鬱的身影。
“我的同志,快跑啊!”
“馬克思保佑!”
他在心裡呻吟了兩句,之後就從躲避的車廂探出頭,對著趕來的追兵,噹噹就是兩槍。
蔡真坐在後座,看著不遠處渾身是血的楚蘭,對著車上的便衣們說道:“必須抓活的。”
“抓到了他,榮華富貴也就都有了。”
“行動的時候,都招呼一聲。”
車上的三人,小雞啄米般點頭,表示自己清楚,而後看向被團團圍住的楚蘭,眼睛裡都冒綠光,恨不得親手抓住這個男人。
自己老婆孩子的好日子,都掛在這小子的身上了。
楚蘭邊抵抗,邊往左邊的衚衕中跑。
他的腿傷十分的嚴重,根本快跑不了。
而且腿上流下的鮮血,全都灑在積雪上,十分明顯,只要順著血跡,就能準確的找到他。
奔跑,是毫無意義的。
可楚蘭往衚衕中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把警視廳的視線,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