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樓。
北涼最有名的青樓。
這裡出過前後出過數位名震北涼四州的首席花魁,李圓圓、魚幼薇……無一不是有傾國傾城之姿。當然,乾花魁這一行,若只有姿容,也只能當個花瓶,做做皮肉生意。真正的花魁,不但要精通琴棋書畫,更要有一手驚豔絕技。
比如說李圓圓擅長吹簫,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至於魚幼薇則是擅長劍舞,滿園清光,一舞劍器動四方。
只可惜,李圓圓早已不見芳蹤,銷聲匿跡。
有人說是當年陛下來北涼王府避暑時帶回了宮,當做禁臠。也有人說是捨棄一切身家,和一個窮酸書生私奔了……
至於魚花魁,也很少在人前獻舞,近年來幾乎淡出了紫金樓。
卻很少有人知道,魚花魁仍在紫金樓中,而且就住在後院。
後院植有清一色的芭蕉,魚幼薇坐在院中,抱著一隻名為“武媚娘”的白貓,白貓同主人一般妖嬈慵懶,只有討食的時候才會發出喵喵叫。
魚幼薇端坐著,長長的睫毛,一雙盪漾秋波美眸,微翹瓊鼻,紅潤出櫻唇,一頭如雲般秀髮也不梳理,只是瀑布般垂洩下來,直至腰臀,嫵媚多姿,卻又散發著淡淡書香氣,一邊便知是大門大戶走出來的女子。
“哎,慕容桐皇。”
魚花魁幽幽一聲嘆息,惹人生憐,叫人忍不住抱在懷裡,恣意憐愛。櫻唇微起,唸叨起某個負心人的名字。
第一次與那人見面時,是草包世子游歷歸來,邀請魚花魁進府。原本魚花魁以為是大好時機,刺殺草包世子徐鳳年。
卻不想徐鳳年當時將陵州內所有的花魁統統都請了過去,要她們去侍候一個人,一個英俊至難以形容青年,為的不過是想拜那黑衣青年為師,學習武功。卻不想青年卻頗為嫌棄,直接將將徐鳳年丟到了湖中。
在那次宴席中,對方輕薄了她兩次,卻沒有讓她生出絲毫反感,反而生出異樣情愫。
而對方那且醉且歌,豪放不羈的姿態,更是讓她芳心搖曳,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數日後,那喚作慕容桐皇的男子登門拜訪。要來欣賞她的一曲劍舞,她拒絕不得,穿上了七彩霓裳,配合絕美容顏和窈窕身姿,就是一曲華美的劍舞,滿園清光。
不過對方卻並不太滿意,因為她的劍舞吧中充滿了悲切和殺意。
這種悲切與殺意並非針對那唯一看客,而是習劍所帶。
每每舞劍時,魚花魁總能想到上陰學宮中鬱鬱而終的父親,想到父女兩被攜裹在難民潮中,回頭望見的一抹纖弱背影。
然後,慕容桐皇請她喝了名為“桃花”的酒,她醉了,醉夢中又夢到了父親和母親,卻是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等在醒來的時候,卻是躺在那黑衣男子的懷中,口水打溼了對方的衣襟。
慕容桐皇也了醒來,一如既往的溫煦笑容,並在她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說喜歡她,說下次要教她真正的劍舞……
然而男人的話顯然是信不過的,這段時間過去了,那男人卻不曾再踏入小院中一步。
據說慕容桐皇已回到了劍州徽山,並殺了皇子趙楷和兩個極有名的人物,這些天傳的沸沸揚揚,她也有所耳聞。
等下一次再見時,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魚花魁將烏黑的長髮收攏撩到側臉,望著滿園的芭蕉,卻忽然生出寂寞感,雖說她早已厭倦了喧囂繁華,但不知為何,卻忽然不習慣這樣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