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坐著一個面色慘白無絲毫血色的文官,他的後背上綁著一塊長形木牌,上面簡潔地寫著“犯人吳存仁”五個字。
一路行來,世人皆橫眉視之。
“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御輦之上,裴越小聲說道。
劉賢扭頭望著他,冷笑道:“這不是你出的主意?”
裴越摸了摸腦門,汗顏道:“陛下恕罪,臣記性不太好。”
劉賢懶得理會他這副憊懶模樣,繼續享受著京都百姓的山呼朝拜。
約莫一炷香過後,大軍行至御街中段,不遠處便是承天門。此時泰安衛已經遵照裴越的指示全面接手東城防務,隨行聖駕的便只剩下藏鋒衛。
裴越忽然目光一凝,劉賢亦望向前方。
寬闊的廣場,一位中年武勳昂然屹立。
劉賢沒有多言,直接走下御輦,裴越緊隨其後。
那位武勳快步近前,推金山倒玉柱,大禮參拜道:“臣穀梁,拜見陛下!”
劉賢連忙上前雙手攙起,望著穀梁面上的風霜之色,激動又愧疚地說道:“左軍機,朕……朕委實無顏見你。”
裴越在後方眨了眨笑眼。
穀梁目不斜視,輕聲嘆道:“陛下不必內疚,萬幸一切隱患皆已消弭。只盼陛下不忘今日之景,越……晉王的性情前無古人,想來也很難有來者,陛下與晉王如此相諧,此乃大梁萬民之幸。”
劉賢鄭重地道:“朕自當謹記在心。”
穀梁便沒有多言,有些話點到即止。
劉賢又道:“左軍機,朕想讓藏鋒衛暫時負責皇宮防務,待禁軍和守備師調整完畢之後,再讓他們撤出。”
穀梁看向一旁的裴越,後者微微躬身道:“陛下信重,這是藏鋒衛的榮幸。”
劉賢頷首致意,隨即說道:“你們翁婿大半年沒見,今兒定當不醉不歸,朕且先回宮向母后請安。”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待天子在藏鋒衛的簇擁下進入皇城,裴越將韋睿叫到一旁特意提點幾句,然後快步回到穀梁身邊。
翁婿二人並肩望著恢弘巍峨的皇城,周遭並無旁人,唯有秋風呼嘯而過。
穀梁輕聲道:“錯過這次,你就不能再想住進去了。”
裴越搖搖頭,灑然一笑道:“岳丈,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住進去。”
穀梁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裴越轉過身去,語調顯得格外溫暖:“回家。”
穀梁不由得搖頭失笑,沒有再看這座皇城一眼,與他一路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