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他的親信,在南山之戰結束後奉命趕赴京都傳話,卻出現在此時此地,只能說明穀梁受傷是一個局,對自己早有防備!
他接下來便想到一個極為可怕的事實,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滴,爭辯道:“左軍機,在下身為二等國侯京營主帥,就算貽誤軍情也該由陛下和朝廷懲治,莫非你想動用私刑嗎?!”
穀梁沒有看他,轉頭對唐攸之說道:“我忽然明白裴越當初為何要當著數萬將士的面親手殺了寧忠。”
唐攸之感慨道:“谷兄,今時不同往日。”
穀梁會意,話鋒一轉道:“靈州諸事拜託唐兄了。”
唐攸之拱手行禮道:“定不負所托。”
蘇武愣愣地看著二人,內心宛如墜入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翌日,在滎陽百姓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據說傷重難愈的左軍機穀梁忽然擺出欽差儀仗,在藏鋒衛和靈州左衛的護衛下出城。
一路向東,前往京都。
……
大梁堯州,沿海某地。
秦州水師提督陳化成站在碼頭上,望著面前那位貌不驚人但是氣度沉凝的年輕武將,爽朗地笑道:“羅賢侄,這次回京之後,請代某向國公爺請安問好。”
羅克敵面上不見絲毫鋒芒,恭敬地說道:“提督大人放心,小侄一定將話帶到。”
陳化成感嘆道:“雖然我和令尊交集不多,他在西境邊陲我在東海之上,然而當年時常聽說他的赫赫戰功,我無比敬佩令尊的能力和性情。雖說你如今不在軍中為將,但是隻要能跟著國公爺用心做事,將來一定前程遠大!”
王平章謀反落敗後,羅煥章選擇認罪自盡,定軍侯府亦被奪爵除名,但羅克敵及其家人卻被裴越保住了性命。
羅克敵轉頭看了一眼海面上連綿不斷的船隻,正色道:“提督大人所言,小侄定會謹記在心。”
陳化成點了點頭,又對旁邊站著的平波衛指揮使胡大有說道:“路上小心著些,萬萬不可出現差錯。要是誤了國公爺的大事,誰也救不了你!”
胡大有正色道:“末將明白,斷不敢貽誤片刻。”
陳化成擺擺手,目送兩人登船,然後這支打著商號名義的船隊在水師戰船的保護下揚帆起航,沿著大梁漫長的海岸線逶迤北上。
陳化成返身走進遠處那座海風徐徐的涼亭,看著石桌旁邊略顯疲憊的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說道:“先生真的不去京都?”
席先生平靜地說道:“越哥兒的破局之道不在京都。”
陳化成面露茫然之色,他委實不太習慣這種高人的說話風格,更不明白席先生的話中深意。雖然他不知道羅克敵這次去京都的具體任務,但是這支船隊裡至少藏著數千精銳,顯然是重任在身。
席先生輕輕一笑,解釋道:“羅克敵帶去京都的人手只是一道保障,畢竟越哥兒一向會做最壞的打算。”
陳化成神色凝重起來,坐下說道:“先生之意,國公爺在京都會有危險?”
席先生微微頷首。
陳化成面色一變,勃然道:“那還等什麼?陳某馬上帶兵北上!”
席先生忍俊不禁道:“想不到你對越哥兒的安全如此重視,不過帶兵北上就免了。”
陳化成自然不同意,席先生沉穩地說道:“安心,他就算身邊只有三千鐵騎,都中也沒人可以威脅到他。”
他頓了一頓,望著東邊遼闊的海面說道:“我和他都不希望看到船上的人和物派上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