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覆滅了?
大梁五位君王矢志不移想要收回的南朝故土,居然在他手中達成目標。
要知道他登基還不滿一年!
劉賢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明德殿走到承天殿,整個人彷彿踩在雲端,喜悅和震驚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輕飄飄的恍惚之感充斥內心。
內侍省少監侯玉略顯尖銳的嗓音在殿內迴響,誦讀裴越親筆所寫的軍情奏報,從他調秦州水師南下開始,海上之戰、江陰之戰、平江突襲、建安暴亂一直到招降方謝曉入主建安,雖然他的敘述很簡樸,並無誇張修飾的詞語,但足以讓滿殿大臣欣喜若狂。
侯玉唸完之後,禮部尚書盛端明老淚縱橫,連連道:“天佑大梁!天佑陛下!”
劉賢知道自己應該保持君王的威儀,但此刻他委實控制不住,嘴角已經完全咧開,笑容根本無法隱藏。
盛端明朝著劉賢大禮參拜,口中高呼道:“恭賀陛下!故土重歸大梁,此功足以告慰太廟歷代君王!”
眾臣無不參拜稱頌,更有一群清流文臣淚流滿面,激動者更是剋制不住哽咽之聲。
劉賢被眼前的情形深深觸動,動情地說道:“此皆眾卿之功也!”
這一刻群臣看向年輕天子的目光多了幾分敬佩,如果不是劉賢力排眾議信任裴越,又放權東府推動改革變法,朝廷如何能夠堅持到曙光到來?雖說他的權謀手腕比不上開平帝,一些時候看待問題略顯稚嫩,但朝堂上的人精們很清楚,劉賢相較於史書上的君王有一個極其顯著的優點。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八個字說來簡單,可無論哪朝哪代君權和臣權都處於對立之中,一位強勢的君王必然要將權柄緊緊握在手中,所謂的帝王之道本質上便是制衡之術,懷疑和猜忌才是權爭中的主流。
於是便有人在激動之下喊出“聖天子”之稱。
其實這種論調並非今日才有,劉賢的確符合一些朝臣心中“聖天子垂拱而治”的盛世圖景。
不過在今日這般熱切的氣氛中,如是稱謂沒有引起爭論。
待眾人稍稍平復心情之後,左執政洛庭望向站在御階下的三位信使,溫和地問道:“衛國公可有其他想法讓爾等稟報陛下?”
居中那人恭敬地答道:“回大人,確有一事。”
眾人循聲望去,心中已有明悟,想來肯定是為邊軍將士請功之事。
劉賢亦是這般想著,他微笑道:“仔細說來。”
那人面向皇帝陛下行禮,略顯緊張地道:“啟奏陛下,衛國公讓小人代為請奏,如今我朝大軍依次渡江南下,正在有序地佔領南朝各處重鎮,但是想要徹底收復南境並非易事。冼春秋之流不足為慮,關鍵是要儘快恢復南面的官府體系,並且順勢清洗當地門閥勢力,透過給普通百姓分派田產達到收攏人心的目的。”
他越說越流利,並未注意到龍椅上年輕皇帝眼中的奇異神采,繼續道:“因此衛國公讓小人奏請陛下,請朝廷儘快組織官員南下,在邊軍的協助下儘快完成屬地的改制。”
不光劉賢滿面讚歎,殿內的文臣武勳無不感佩莫名。
洛庭面帶微笑地看向韓公端,後者情不自禁地低聲道:“衛國公堪稱完人,吾遠不及矣。”
洛庭輕聲道:“公端兄,這次恐怕又要你辛苦一趟了。”
韓公端坦然道:“職責所在,何談辛勞?”
兩人心有慼慼,龍椅上的劉賢沒有立刻對信使的話做出批覆,反而岔開話題道:“諸位愛卿,衛國公立下此等功勞,朝廷應當如何封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