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些人手稱不上強大,卻也足夠支援她做一些事情,更不必說如今又有北梁太史臺閣最精銳的刺客相助。
徐初容轉頭望著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的大丫鬟,緩緩道:“去北面才是死路,爹爹可以接受我消失,但絕對不會容許我真的叛逃北梁。眼下這個時候邊境風聲鶴唳,僅有的幾條通往北岸的路想必早已被爹爹完全掌握。”
她頓了一頓,喃喃道:“更何況我根本不想逃去北面,因為爹爹、陛下、拒北侯和鎮國公都已經瘋了。”
丫鬟苦笑不已,顯然沒法接過這個話題。
徐初容並不在意,繼續道:“陛下是不願做亡國之君,鎮國公是無法違逆平江方家的群體意志,拒北侯則是暗藏禍心想取而代之,至於我爹爹……他從始至終都不信任我,更不相信裴越,即便與那位席先生見過一面,他仍舊固執地認為裴越將來會殺光清河徐氏的所有人。”
丫鬟望著少女眼中的悲傷,不禁打心底地為她感到委屈。
江陵之戰且不提,這兩年來徐初容禪精竭慮,何嘗不是為了清河徐氏謀一份出路?
只不過,家主老爺顯然沒有認真地看待她的努力。
徐初容幽幽道:“如今國朝上下一片求戰之聲,紛紛雜雜,各懷鬼胎,卻沒有人想過那些黎民百姓是否還願意為這個王朝捨棄一切。”
丫鬟點了點頭,又問道:“小姐,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徐初容道:“暗中聯絡那些南渡世族和之前我們接觸過的中下層官員,我需要糅合這些力量,在必要的時候能夠給大家找到一條出路。除此之外,便是等裴越的回信,我相信他能讀懂我的心思。”
雖然最後那句話略顯旖旎,但此刻她神情並無絲毫嬌羞之意。
丫鬟恭敬地應下。
徐初容終究喟嘆一聲,這聲嘆息裡既有對徐徽言的徹底失望,也有無法消解的悲傷。
……
大陸以東,浩瀚無垠的怒海。
一支龐大的水師船隊從鎮海港出發,沿著海岸線一路揚帆北上,浩浩蕩蕩的各式戰船令人目不暇接。
前軍一艘戰船之上,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武將矗立船頭,眺望著北方的海域。
他身邊站著一位很年輕的武將,神色頗為振奮,朗聲道:“大哥,這次我們一定可以為二哥和四哥報仇,對嗎?”
方雲天轉頭望著自己的幼弟方雲驥,頷首道:“當然。”
方雲驥愈發興奮,提高語調道:“要不是大哥攔著,當年我就想親手砍下裴越的狗頭!”
方雲天目光復雜,這一刻他不禁回想起那次在皇城大慶殿中和裴越的交手,以及江陵城外目睹此人親領騎兵馬踏陷陣營的場景。
往事歷歷在目。
身為平江方家板上釘釘的下任家主,方雲天歷來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只不過平時將這份驕傲深藏心底。他這兩年表面上一如往常,卻沒有一時一刻忘記北面那個年輕權貴施加給他、給整個方家的恥辱。
周遭這些戰船乃是朝廷拼盡全力打造,除了訓練有素的水師官兵之外,還有足足兩萬平江銳卒,他們便是這一仗的主力,務必要開啟北梁堯州防線的缺口。
“大哥,你看!”
方雲驥忽然高聲喊道。
方雲天循聲望去,遙遠的北方已經顯現大江入海的雄壯之景。
再往北,便是北梁堯州地界。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猛然握緊腰畔長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