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林這次比較謹慎,不見兔子不撒鷹,所以長弓軍必須要付出一些犧牲,才能堅定他圍城打援的決心。”穀梁親自斟茶,然後推到唐攸之面前。
唐攸之神色凝重。
長弓大營對他的意義極為特殊,畢竟小半輩子都在那座軍營裡奮鬥,他能擁有如今的地位也離不開長弓軍數萬將士的搏命。兩年前寧忠和路敏白白葬送古平軍的底蘊,最後這座擁有數十年曆史的大營被裁撤,過往的榮耀煙消雲散,對於任何一個古平老卒而言,都是永生無法忘記的恥辱。
如今身為靈州刺史,唐攸之必須從全域性來考慮,即便再怎麼擔心長弓軍的處境,也必須保持冷靜的心態以顧全大局。
穀梁特意解釋一句,他心裡好受了些,點頭道:“侯爺運籌帷幄,下官必然竭力支援。”
穀梁微微頷首道:“你不必太過擔心,霍思齊是在長弓大營成長起來的宿將,想要徹底擊敗西吳北路軍不容易,但是守住長弓軍城沒有危險。更何況,裴越和我早在年前便給了霍思齊一些底氣,關鍵時刻足以嚇退吳軍。”
唐攸之聞言不禁鬆了口氣,作為裴越在軍中最堅實的盟友,他很清楚那位年輕國公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底牌。
按下心中擔憂之後,他斟酌著問道:“侯爺是想利用北線戰事的結果來改變三線戰場的整體走勢?”
穀梁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口清茶,平靜地道:“謝林想要圍城打援,我希望他這麼做,否則很難吃掉西吳北路軍的主力騎兵。你我皆知,在高陽平原上圍殲西吳騎兵的難度極高,對方隨時都可以憑藉機動性跳出包圍圈,更何況我們並沒有足夠的兵力圍住敵軍。”
他用手指在桌上劃了一個圈,繼續說道:“我不擔心長弓軍城的安危,是因為謝林被兩年前的慘敗嚇破了膽,所以會過於小心謹慎。他不希望佔據優勢的前提下,與我軍拼得太過慘烈,只會繼續維持對長弓軍的壓迫態勢。但是在他步步為營算計的時候,他的主力騎兵便已註定會覆滅。北線之危解除後,謝林只能撤退返回貝苕江以西,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決戰。”
唐攸之心中一凜,低聲道:“侯爺真正的目標是西吳北路軍?”
穀梁微笑道:“不止於此。”
唐攸之亦是沙場老將,看待戰局的眼界顯然不是普通人,他腦海中浮現北、中、南三線戰役的焦灼狀態,片刻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望著穀梁沉靜篤定的神情,唐攸之目光炯炯地道:“原來侯爺早有準備,難怪中線戰局會陷入如此僵持的態勢。想來西吳皇帝肯定猜不到,侯爺這一次會衝著他去。”
穀梁知道他已經大概猜到自己的想法,讚許地道:“所以我之前便說過,這一仗我必須要親自領軍出戰,否則西軍各營主帥未必敢於冒險配合。唐賢弟,後方的穩定便要拜託你了,同時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留守滎陽為我佈局。”
唐攸之慨然道:“請侯爺吩咐。”
穀梁悠悠道:“裴越飛鴿傳書,京軍西營和南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等他們進入靈州境內後,請你幫我做一些安排。”
唐攸之靜靜地聽著,良久後恭敬地道:“侯爺放心,下官定不負所托。”
兩人相視一笑。
……
西吳北路軍進攻長弓軍城第二日,廣平侯穀梁親領靈州中衛萬餘大軍離開滎陽,北上馳援長弓大營。
旌旗招展,迎風獵獵。
滎陽百姓夾道相送,滿懷崇敬和期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