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笑了幾聲,曲江環視著周遭的近萬將士,眼裡流露出幾分不捨,這畢竟是他十餘年費盡心血練出來的精兵。
罷了。
曲江深呼吸兩下,黯然道:「你們都降了吧。」
在叛軍南面數里外,一支六千人左右的精銳騎兵嚴陣以待,陣中有兩面大旗,左面寫著「欽差督辦邊軍諸事大臣韓」,另一面則寫著「昌平大營普定侯陳」。沫
這支騎兵明面上的任務很簡單,乃是護送與南周達成和談取得豐厚成果的東府參政韓公端返京,但是能夠這麼湊巧地出現在叛軍南逃的必經之路上,箇中緣由自然只有兩位大人物知曉。
韓公端聽到斥候的回報,言叛軍已經原地繳械投降,便對身邊的普定侯陳桓說道:「有勞侯爺了。」
陳桓微微垂首道:「參政大人客氣,此乃陳某分內職責。」
望著陳桓領軍前行,韓公端一聲長嘆,轉而看向北方那座並不在視線中的天下雄城,幽幽道:「陛下,這樣真的值得嗎?」
……
皇宮,興慶殿,正殿。
開平帝靠坐在龍椅上,面上呈現極不正常的紅色。沫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命在垂危,如是這般強行用太醫辜鴻邈的金針秘法支撐著身體,無異於加速那個結果的到來。但沒有人能勸諫和改變他的想法,此刻望著皇帝與以往相似的冷峻目光,殿中諸位重臣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太醫的法子在起作用,還是皇帝本人的堅韌與固執激發出極其頑強的生命力。
「都中局勢如何?」開平帝簡潔地問道。
蕭瑾上前回道:「啟奏陛下,宮中叛軍已經肅清,禁軍正在反覆核查以確保無後患。後宮則由內監和鑾儀衛負責,不會驚擾到諸位貴人。城內尚有不少叛軍負隅頑抗,廣平侯谷軍機統領京軍老卒,封閉京都各門之後逐地清理,預計三天之內可以完成。」
他稍稍停頓,繼續有條不紊地說道:「叛軍近兩萬人從京都西門逃出,然後轉道向南,南安侯蘇武帶領長弓軍一路追擊,待叛軍渡過綺水之後,只剩下一半左右兵力。普定侯陳桓領昌平大營六千精騎堵住叛軍的南逃路線,隨後叛軍棄械投降。陛下,陳桓派人飛馬急報,王平章與六皇子不在軍中,領兵的曲江已經畏罪自盡。」
開平帝微微閉上雙眼,似在思考又似養神。
片刻過後,他睜開雙眼看向另一側的莫蒿禮,淡淡問道:「均行公,沈默云何在?」
這個問題略顯突兀,而且皇帝似乎壓根不關心京都叛亂的罪魁禍首,讓人心生疑惑。沫
莫蒿禮卻心知肚明,因為他早早便已經發出命令,鑾儀衛中的頂尖高手盯著王平章的去向,並且隨時會同裴越聯絡。
聽到皇帝不帶絲毫感***彩的「沈默雲」三字,老人平靜地回道:「陛下,沈大人一直待在府中並未外出,也未與太史臺閣的諸位主事聯絡。」
其他大臣聽完這番對答之後,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尤其是聯想到清晨時分發生於南薰殿的那場爆炸,一個可怖的真相漸漸浮現於水面。
誰能想到陛下無比器重的孤臣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開平帝沉默良久,沒有再去看莫蒿禮的雙眼,緩緩道:「請沈默雲入宮。」
莫蒿禮心中輕嘆,一個「請」字顯然道不盡這對君臣之間的是是非非。
不過,要是能在裴越回來之前解決這件事,倒也勉強能夠接受,於是他微微垂首道:「臣遵旨。」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