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容意識到這個稱呼略顯親近,但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溫室裡長大的千金小姐,尤其是這大半年來透過和席先生的合作以及徐徽言的默許,她逐漸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心中也沒有那些患得患失的念頭,於是從容地說道:「有何不妥?」
沈淡墨笑了笑,平靜地道:「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坦誠,但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如何稱呼他,其實與我沒有半點干係。」
徐初容終於回過味來,搖頭道:「我早就應該想明白了,像沈家姐姐這般秀外慧中的女子,怎會甘心淪為姬妾之流。」闌
沈淡墨莞爾道:「你沒見到席先生,便以為我是以裴越房中人的身份來見你?」
見她如此坦誠,徐初容心中那抹淺淺的敵意瞬間似冰雪消融,嘆道:「難怪我見著沈家姐姐便覺得親切,原來我們是一路人。方才是小妹唐突了,還請姐姐見諒。」
沈淡墨頗覺新奇,很難想象南朝首輔的掌上明珠會是這樣狡黠的性子,順杆往上爬的功夫竟然不弱於裴越,由此可見近墨者黑並非虛言。
她沒有拒絕對方表現出來的善意,岔開話題道:「雖說兩國和談已經達成,但以你的身份出現在大梁境內,就不擔心會有安全上的隱患?」
徐初容鎮定地道:「至少一年半載之內,我悄悄北上不會有什麼危險。其實這次我來找那位席先生,是因為有些事不能假手他人,書信裡也很難講明白。既然席先生讓沈家姐姐與我相見,想必同你說也是一樣。」
沈淡墨饒有興致地問道:「何事?」
徐初容輕聲道:「國內局勢動盪,無論軍中還是朝中都呈現出各種亂象,陛下已經愁白了頭髮。眼瞅著大廈將傾,有些人便希望能夠提前找到一條出路。他們知道我與裴越的關係,於是暗中找到了我,讓我帶著幾位代表北上看看局勢。」闌
沈淡墨眨眨眼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這應該算是通敵賣國,令尊怎會允許?」
徐初容輕嘆一聲,幽幽道:「就算我不來,他們也會找到別的門路。不瞞沈家姐姐,陛下對於朝廷的掌控力度弱了許多,即便家父將這些事呈遞御前,也起不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反而會讓清河徐氏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她頓了一頓,平靜而又果決地說道:「就像裴越以前說過的那樣,如果大局無法逆轉,那麼掌握在自己手中,至少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沈淡墨沉思片刻,頷首道:「我可以代替席先生做初步接觸,但是這件事肯定需要裴越點頭。徐家妹妹,恐怕你要在成京多待一陣。」
徐初容道:「我明白,書信往來需要時間。」
沈淡墨搖搖頭,緩緩道:「我是說,裴越還在北疆征討蠻族,短時間內無法給你回覆。」
徐初容淡然地道:「無妨,我可以等。」闌
沈淡墨凝望著少女的面龐,忽然有些感慨。
雖然她掩飾得很好,可是神情細微的變化並未逃過沈淡墨的雙眼。
沈淡墨不禁感嘆道:「可惜了。」
徐初容當然明白她所言可惜為何意,眼中悄然流露出幾分複雜的情緒,輕聲道:「世事不如意者常八九,縱然可惜也要學會接受,總不能永遠做個沒長大的孩子。」
沈淡墨沉默良久,臉上浮現一抹釋然的笑意,點頭道
:「沒錯。」
望著很快從感傷情緒中脫離出來的徐初容,她好像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究竟是什麼。
原來做出抉擇也沒有那麼難。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