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失去糧草輜重的話,這麼多騎兵怎麼能夠跑出茫茫荒原?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他們倉促之間根本無力指揮大軍停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藏鋒衛一分為二脫離主戰場,朝著兩側迂迴而走,前方的王詡部倒是一往無前地砸向營地前的軍陣。
此刻獵驕靡直覺危機襲來,然而他被裹挾在族人之間,繼續朝著南方奔襲而去。
藏鋒衛分開之後,兩軍在平原上各自劃出一個半圓,先減速再提速,竟然是朝著北面衝去,彷彿是要衝向對方萬餘步卒的身後再集合。
王詡沒有身後眼,再者他此刻也來不及多想,只要能夠踏破擋在前方的八千輔兵和民夫,便算完成戰前的既定任務。
他目光冷厲地盯著那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完全可以看清對方臉上嘲諷的笑容。
王詡厲喝一聲,長槍如游龍一般筆直刺出。與此同時,兩千餘騎拉成長陣,紛紛揮動著兵器砸向最前方的步卒。
如浪潮砸向世間最堅固的岩石,碎成千萬滴水花。又似輕佻的樂師在彈奏靡靡之音,遽然之間被人一槍捅穿咽喉,曲調戛然而止。
恐怕連王平章都想象不到,他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兩千餘騎在八千輔兵和民夫組成的軍陣前不堪一擊。
至於身先士卒的王詡,他甚至都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在衝到陣前時只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來,那個容貌英俊的年輕人身姿矯健似游龍,手中長槍在剎那間抖出無數槍花幻影,輕易盪開他的槍圍,隨即便覺得幾十柄大錘沉重地敲打著他的胸膛。
王詡魁梧的身軀轟然墜落於地,胸前已然一片凹陷。除了少數機敏的騎兵及時調轉馬頭離開,餘者盡皆陷入對方軍陣的絞殺之中。
縱然雙方的傷亡幾近相同,可是對於騎兵來說,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慘敗。
如此慘烈的一幕讓後方衝來的蠻族大軍和五千步卒滿面惶然,然而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無法強行停下,否則全軍都會潰敗。
獵驕靡和伏兵主將已經意識到營地前的梁軍步卒絕不簡單,此刻亦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谷範一人便斬殺十餘名騎兵,望著遠方衝來的無數敵人,他厲聲喝道:“泰安衛!”
“在!”數千士卒齊聲應道。
“豎旗!”谷範嘹亮的聲音響徹四野。兩杆大旗在軍陣中央豎起,左邊上書鐵鉤銀劃的
“裴”字,另一面便是泰安衛的軍旗。軍旗迎風招展,軍陣邁步前行。與此同時,之前脫離戰場的藏鋒衛已經來到整個戰場的後方,他們的視線裡便是敵方所有步卒的後背。
裴越位於陣前,陳顯達和孟龍符分列左右。鐵騎漫卷而去。陳顯達腦海中浮現昨夜裴越所言之策,想要一口吃掉蠻軍和可能存在的伏兵,用的便是今日完美實現的錘砧戰術。
他覺得聽起來有點晦澀難懂,不如用自己的說法更加恰當。那便是錘死他們!
陳顯達咧開嘴,放肆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