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最好。”谷範聳聳肩,調轉馬頭說道:“我回去找你們的侯爺說會話,反正這仗一時半會打不起來。”
回到營地之內,谷範徑直來到帥帳,衝馮毅頷首致意,然後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只見裴越站在沙盤前,右手托腮處於沉思之中。
谷範自顧自地說道:“你是不是太高估了那個蠻族首領?他不會以為戰事的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中,帶著那些蠻人出來我們就會衝上去?這看起來未免太蠢了,怎麼打、何時打自然由我們決定,在這平原之上,步卒面對騎兵如何能佔據主動?他連這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竟然敢留在這裡和你正面廝殺。”
裴越依舊沉默地望著沙盤。
谷範倒了兩盞茶,走過來遞給裴越一盞,微笑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不喜歡刻意扮出天涯落拓的孤獨姿態。”
裴越接過茶盞飲了一口,淡淡道:“獵驕靡算得上一個人才,但他沒有真正的戰場經驗,僅僅依靠王平章和郭林喜的書信傳授,還遠遠不夠資格籌謀一場大戰。此人看似頗為悍勇,隱藏在這副面孔下的卻是猶豫不決。”
谷範頷首道:“的確,如果那天是你在山谷內設伏,一定不會讓陳顯達活著回去。現在你已經能夠確認,是王平章和郭林喜在暗中搗鬼?”
裴越平靜地說道:“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這一點,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讓蠻軍再煎熬一天,明天獵驕靡肯定會將陣型前推,等他們遠離北面群山,我們再動手。四哥,我昨日接到九里關送來的一份急報。”
谷範心中一緊,連忙問道:“與京都有關?”
裴越緩緩道:“今年的延平會獵定於五月二十九日舉行,陛下將在那一天出京觀禮。”
谷範道:“還有不到二十天,不知你能否趕得及——等等,你說什麼?陛下要出京?!”
裴越點點頭。
谷範不敢置信地道:“陛下瘋了嗎?他究竟要做什麼?”
裴越沉靜地說道:“陛下顯然沒有瘋,京都眼下非常平靜。當然,王平章既然決定在延平會獵之後告老歸鄉,這便是他最後的機會,所以他肯定會在這段時間聯絡各方勢力,也有可能他早就做好這個準備,只等著會獵到來的那一天。”
谷範只覺牙疼,納悶道:“陛下是不是玩火玩上癮了?我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必要這樣做。只要他坐鎮宮中,內有禁軍外有京都守備師,等王平章卸任之後再慢慢收拾王家一系的武勳難道不行?”
裴越悠悠道:“陛下有他的考量,畢竟王平章眼下依舊是大梁的功勳忠臣,在他沒有表露出反意之前,陛下怎能直接出手?將來的史書會如何記述這段故事?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何事?”谷範關切地問道。
“王平章究竟在想什麼。”
裴越伸手在沙盤上寫下幾行字,然後望著谷範說道:“或許他真正的想法是這個。”
谷範瞪大雙眼,面上不由自主地湧起震驚之色。
裴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明日解決蠻族和邊軍中的敗類,然後你再幫我做件事。”
谷範安靜地聽完後,沉聲道:“好。”
……
開平七年,五月十一日。
蠻軍昨日在山前苦等一天,但是藏鋒衛穩如大山,獵驕靡亦不敢貿然主動進攻那支威名赫赫的騎兵。
今日再次列陣,蠻兵的氣勢明顯弱了不少。
獵驕靡眼中浮現陰霾,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下令大軍前移一里多地,誘使藏鋒衛發起衝鋒。
巳時初刻,日上三竿。
裴越一身戎裝策馬來到陣前,環視周遭跟隨他轉戰世間的靈州男兒,並未像以前那般慷慨激昂地戰前動員。
他只是拔出長刀,遙指北方。
第三章寫不完了,明天一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