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喜斟酌道:“朝廷的公文傳過來後,哥舒大帥便不顧傷勢尚未痊癒,要求親衛護送他南下,然後又派快馬通知卑職,讓卑職提前趕來歸德府,希望裴侯能夠撥冗見他一面。”
裴越不動聲色地道:“我對蠻人和荒原的情況不夠了解,本就打算先去保安府探望他。眼下軍情緊急,蠻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境內,郭伯爺不必拘泥虛禮,還請立刻去與化州刺史府交涉,稍後我會讓人將清單送過去。”
“遵令!”郭林喜躬身一禮,告辭之後大步離去。
裴越望著他龍行虎步的背影,許久後才看向帳內肅立的韋睿等人,問道:“你們覺得這位郭伯爺是個怎樣的人物?”
韋睿應道:“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裴越饒有興致地問道:“何以見得?”
韋睿緩緩道:“哥舒意慘敗荒原,北疆軍心民心定然不穩,但是從我們一路所見而言,這位宣德伯手段端的不凡,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彈壓局勢。今日他在侯爺面前看似坦蕩磊落,實則不經意間將責任都推到哥舒意的頭上。再者,侯爺擺明了不會動用宣化大營的兵力,只讓藏鋒衛和泰安衛對付蠻人,這位宣德伯竟然能沉得住氣,可見性情極為堅忍。”
裴越雙眼微眯道:“是啊,他如今還只是暫代主帥一職,在哥舒意已經被陛下罷免的前提下,他只要再立一些功勞,去掉暫代二字輕而易舉。我讓他留守後方且負責後勤,此人不僅沒有怨言,還堅持一口一個哥舒大帥。”
他頓了一頓,面色沉靜地道:“不過,還是要先見見那位哥舒大帥再做定論。”
午後,原宣化大營主帥、三等西亭侯哥舒意如約而至。
其人躺在一張藤椅上,被四名親兵抬進裴越的帥帳,兼之臉色慘白神情委頓,身上的傷口包紮後依舊隱隱透出血色,可見這一路奔波相當痛苦艱難。
裴越不解地道:“西亭侯,雖說陛下罷免了伱的軍職,可是朝中諸公並未對你喊打喊殺,事情亦未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境地,何須如此搏命?”
哥舒意左右看了一眼。
裴越便命所有人退下,只讓馮毅留在帳內,然後說道:“這是我的親兵隊正,對我絕對忠心,西亭侯有話直說便是。”
哥舒意儀容狼狽,眼中滿是血絲,沉聲問道:“敢問裴侯,是否要前往慶龍府,然後尋找機會深入荒原解決蠻族之患?”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開平帝既然讓裴越親自掛帥出征,顯然不是為了一場戰事的勝利,而是要徹底解決北疆的威脅。
裴越並未流露出不屑神色,平靜地說道:“沒錯。”
哥舒意忽然大聲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止住之後,他瞪大雙眼望著裴越,眸光中滿是擔憂和憤怒,幾近於咬牙道:“裴侯,萬萬不可深入荒原!”
旁邊站著的馮毅面色一沉,似乎想到出征前葉夫人特意叮囑的事情。
裴越依舊無動無衷,淡淡地問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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