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轉頭看向自己未來的大舅子,微笑問道:“大哥以為如何?”
這個稱呼讓谷節心裡很舒坦,同時也聽出裴越話裡的深意,沉穩地說道:“裴侯所言頗為妥當。雖說這次我們取得大勝,但是城中兵力有限,而且需要一定時間的休整,不能倉促冒進。最重要的是,北面江防仍舊掌握在南周水師手中,定州水師不出動,我們很難獲得支援。”
裴越頷首致意,接著谷節的話頭說道:“我們這個時候如果繼續南下進逼,那麼南周國內在面對巨大的外部壓力時,必然會擰成一股繩。諸位莫要忘記,這次南周是偷襲江陵城,最多隻有皇帝、徐徽言和方謝曉寥寥數人知道內情,意味著他們內部肯定會有矛盾和鬥爭。”
他將茶盞放下,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拉緊繩套,他們為了活命就會拼命掙扎,但是隻要我們給對方一絲喘息的空間,那麼會發生什麼狀況?”
蔡遷心領神會地說道:“此番南周突然出兵偷襲,方謝曉將議和聯姻的成果毀為一旦,肯定會引來很多人的不滿。如今他們丟盔棄甲大敗而歸,南周朝中必然會爆發問罪方謝曉的浪潮。與其讓他們團結起來對抗我朝鐵騎,不若等他們自相攻訐。”
裴越微笑道:“放虎歸山,然後靜待群虎相爭。”
唐臨汾恍然道:“這不就是狗咬狗嗎?”
眾人皆笑。
裴越面帶笑意,卻沒有將那件事說得太過明白。戰事之中的細節逃不過他的眼睛,南周主力的潰敗太過迅速,顯然其中有人未曾拼盡全力。對於方謝曉來說,他如今不光要承受喪子之痛和朝中文官集團的反擊,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險惡敵人。
那日在四方館中,冼春秋的言論半真半假,裴越不相信他這個年紀還有取而代之的魄力和決心,但是他肯定有搞倒平江方家的興趣。一個徹底倒下的方家對於大梁來說自然是好事,但是一個殘廢的方家在南周如今複雜的朝局中,能夠起到的作用更大。
世人熙熙攘攘,無非名利二字而已。
喧囂過後,蔡遷誠懇地問道:“裴侯,接下來我們是要按兵不動加固城防?”
裴越沉吟道:“加固城防乃是必須做的事情,按兵不動卻不然。”
眾人心中泛起熱切的情緒,紛紛說道:“請裴侯下令!”
裴越淡淡道:“方才你們提到五峰水師,這的確是我們需要面對的難題。四天之前,我帶領藏鋒衛擊潰南周定山營,當時便派人渡江北上,通知北岸諸位將帥,調集重兵趕赴上游,然後強渡大江直取漢陽城。”
眾將滿面震驚,無不起身肅立。
裴越緩緩站起來說道:“如今南周寧州境內兵力空虛,這是我們拿下漢陽城的絕佳時機。江陵保留一定的駐防兵力,餘者好生休息一天,明日午時出城往西,配合北岸大軍拿下漢陽城。”
“漢陽既得,那我們就可以將南岸這片區域收入囊中,南周再無反制之力。五峰水師必然要返回救援,我們的水師可以從容追擊。”
“如此,大局便定。”
裴越逐一掃過眾將,微笑道:“讓將士們睡個好覺,然後告訴他們,拿下漢陽之後,我會親自向陛下為他們請功!”
眾人滿面振奮之色,齊聲應道:“謹遵將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