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千精銳士卒護送裴越遠去,上官鼎不由得鬆了口氣。
雖然一夜未睡全身疲乏,可是相較於能夠送走裴越這個瘟神,他只覺得壓在心頭的巨石消失不見,渾身上下格外輕鬆。
東林到建安城約為二十餘里地,因為武德營皆為步卒,所以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不算快。剛剛走出二三里地,裴越聽見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扭頭望去瞧見那個清瘦的身影,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
旁邊的馮毅和幾名親兵憋得極為辛苦,好不容易才沒有笑出聲來。
待那人策馬接近之後,裴越愁眉苦臉地說道:“徐姑娘,你為何又要跟著我?”
徐初容面色平靜地說道:“你別忘了,我說過不能讓你陷入危險,有我在你身邊,應該不會有人狗急跳牆。”
這句話裡透著強烈的自信,事實也是如此,南周境內想殺裴越的人不少,死了一個方雲虎不代表絕對安全,但是敢於徹底得罪清河徐氏的人確實沒有幾個。倘若因為刺殺裴越導致徐初容被殃及,幕後主使必然會迎來徐徽言甚至是幾十個豪門大族的反撲,就算是平江方家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報復。
正因如此,徐初容才能從容地透過武德營士卒的防衛,陰魂不散一般來到裴越的身邊。
裴越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感動還是厭憎,最終只能無奈地說道:“徐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你成天跟我在一起,難道就不怕引來世人的議論?”
徐初容眨了眨眼眸,好奇地問道:“我為何要在意旁人的議論?”
裴越被她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點頭道:“有道理。”
徐初容策馬與他並肩前行,執著地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可以不那樣做,難道兩國和平相處不好嗎?裴侯,你久經沙場見多識廣,應該知道但凡戰事爆發,將會有無數生靈塗炭,他們原本不需要喪命,可以平平安安地活著。雖然說建功立業是男兒嚮往之事,但你如今已是一等國侯,年紀又這麼輕,就不怕將來功高震主?你前面說的對,我不適合這些事情,可我如今終於想明白了。”…
裴越扭頭望著她,好奇地問道:“你想明白了?”
徐初容點頭道:“對,我想跟你成為朋友,而不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裴越看著她清澈無暇的眼神,明白這句話暗藏的深意,與兒女私情無關,只關乎彼此對於家國大事的看法。
他轉頭望著前方的直道,坦然道:“徐姑娘,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徐初容眼神一黯,卻沒有繼續糾纏不休。
她微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她輕聲說道:“你不要誤會。”
裴越答道:“我明白。”
此後的路途他們沒有再閒聊,初秋的風從心頭拂過,沒有吹漣漪。
到達建安城後,武德營的參將卓凡帶著麾下士卒返回城外的駐地,裴越與徐初容策馬並肩進入城內,徐家護衛和裴越的親兵緊隨其後。
城內城外仿若兩個世界,喧囂熱鬧的氣息撲面而來。
雖說建安城裡的達官貴人們出行必然前呼後擁,親隨護衛上百人也很平常,但是京城的老少爺們都極有眼力,自然能看出這對年輕男女身邊的護衛非同一般,沒有人敢攔在他們的行進方向上。
從西城到南城距離不算太遠,不過當一行人來到極為繁華的太平街,行到一半時前方忽然出現擁堵的狀況。
裴越望著幾十步外擋住去路的人群,嘴角扯出一個冷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