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禮之後各自入座,葉七鄭重地說道:“方才那一劍一氣呵成,幾乎無跡可尋,草莽間能勝過你的人不多了。半年來你的境界又有提升,相較於以往更加專注,漸有自成一家的跡象,恭喜。”
谷範搖頭道:“現在還不是你的對手。”
葉七正色道:“若生死相搏,勝負猶未可知。”
谷範道:“就算能僥倖贏你,我這身修為多半也保不住,所以還是贏不了你。”
這番話讓裴越和谷蓁心中唏噓,曾經那個絕對不會服軟的谷四少已經一去不復返,現在的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多少讓他們有些難以適應。
裴越便岔開話題道:“四哥,兩位兄長近來可好?”
谷家四子,長子谷節現年三十二歲,任定州鎮南大營靖江衛指揮使。次子谷蒼二十九歲,現任思州昌平大營桂陽衛指揮使。二人皆是南軍新一輩中的中堅大將,且不完全是因為穀梁的照顧,他們自身的軍功並不少,雖然比不得裴越這種異類,可與其他同輩將領比起來已經足夠優秀。
谷範歉然道:“他們都很好,只是無法擅離駐地來此相見,你不要見怪。”
裴越失笑道:“這話有失偏頗,於理來說應該是我去拜訪他們。只是二哥離得有些遠,若只拜訪大哥未免不合適。等我忙完南周的事情,回程必然會專程去拜訪兩位兄長。”
谷範點頭道:“如此也好。”
開啟話匣子之後,氣氛漸漸熱鬧起來,眾人就著清酒點心聊著過往的趣事,時間過得極快。
斜陽西下之時,一行人踏上來時的路,朝清江縣城而去。
當夜裴越和谷範大醉一場。
翌日清晨,城外直道的路口處,裴越目送那輛寬敞舒適的馬車在五十名親兵的保護下朝西南方行去,眼中滿是眷戀不捨之意。
葉七和谷蓁此去定州西南角上的靖江城,先行探望穀梁的長子谷節,然後繼續往西進入思州,再去見次子谷蒼。等見過這兩人之後,她們打算沿著天滄江繼續遊覽風光,算好時間再返回與裴越相見。
“我也該走了。”谷範輕聲說道。
裴越回頭看著他,頷首道:“你如今在軍中做事,確實不好離開太久。”
谷範的神情忽地嚴肅起來,鄭重地說道:“去南周那邊小心一點,別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也別像以前那樣快意恩仇,將那個勞什子公主儘快接回來。總之,我希望你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不要讓我帶著人渡過天滄江去救你。”
裴越好奇地問道:“若是我真的身處險境呢?”
谷範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誰讓我說過這輩子要罩著你呢?”
裴越哈哈大笑,片刻之後凜然道:“等到了南邊之後,我會想辦法先弄死方雲虎。”
谷範心中一驚,斷然拒絕道:“你不要胡來!”
裴越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認真說道:“方謝曉那頭老狐狸不好對付,我沒有把握算計他,但是方雲虎敢在京都對付你,我為何不能在建安城給他挖坑?放心,我有太史臺閣的人相助,他們做這種事非常老道。”
谷範定定地看著他,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感動。
雖然裴越說的雲淡風輕,可是他豈會看不出其中的風險?
谷範抬起右拳拍在自己的胸上,朗聲道:“珍重。”
裴越平靜心神,緩緩道:“珍重!”
大道朝天,就此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