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乃是成京城內首屈一指的酒樓,比之京都的四海樓似乎要更勝一籌。
近幾個月來,碧玉閣的生意頗為慘淡,倒不是城內的貴人們掏不起吃酒的銀子,只是旱情造成的糧荒太過嚴重,朝廷連東府參政都派了過來,他們當然不願太過出挑。
今日碧玉閣被人包了下來,大掌櫃卻不敢像往常一樣自矜身份,反而如同小廝一般忙前忙後,生怕哪裡出現疏忽得罪那位年輕國侯。
寬敞疏闊的大堂內,一共只擺著三張桌子,略顯冷冷清清。
主桌上只有兩人,坐在左首的便是東府參政韓公端,右邊的便是中山侯裴越。
西面那張桌子上坐著一群年輕官員,他們來自欽州下面各府縣,北至彰德府南到永平府,幾乎囊括欽州七府。這些人足有十二位,好在碧玉閣特意準備的圓桌足夠大,否則還真的坐不下這麼多人。
王琦身為王家的嫡系子弟,如同往常一樣成為這些人的核心,可他眼下並不喜歡這個身份,因為那位裴侯爺每每看過來,目光都會落在自己身上。
好在裴越似乎對眼前的佳餚更感興趣,大部分時間都在品嚐碧玉閣享譽欽州的美味。
韓公端對此很不理解,你既然要宴請本地這些大族的代表人物,為何客人還沒來,你先吃得不亦樂乎?雖說他對裴越的認知不斷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在這些方面依然無法認可。
不過他很清楚如今的局勢,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和裴越唱反調。
當以王鍔為代表的七位家主走進大堂,裴越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接過侍女遞來的溫熱帕子,不慌不忙地擦擦嘴,望著那些走到面前的中年男人。
王琦等年輕人連忙站了起來。
王鍔壓根沒有看他,面色恭敬地朝韓公端和裴越躬身行禮,朗聲說道:“草民王鍔,拜見欽差大人、中山侯。 ”
餘者緊隨其後,動作非常默契,顯然是長期養成的進退一體的習慣。
韓公端微微皺眉,他畢竟出身於廬陵韓氏,對這些人的做派非常熟悉,因此愈發覺得厭憎。
裴越卻恍若未覺,淡然地說道:“免了。”
王鍔等人依舊站在原地。
裴越指著東面那張空桌,不疾不徐地說道:“坐。”
眾人告罪落座。
裴越轉頭看向肅立在旁的碧玉閣大掌櫃,道:“上菜。”
“遵命。”大掌櫃朝外邊輕輕鼓了兩下掌,便有侍女端著托盤如流水一般呈上各色精美的菜餚。
那些中年男人卻依舊平靜地坐著,顯然他們不相信裴越今日只是請客吃飯。
裴越轉頭看向韓公端,後者用眼神示意由他安排。
雖說從王鍔等人進來之後,裴越並未疾言厲色,也沒有故作姿態,態度出人意料地平和,但是大堂內的氣氛仍舊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
大掌櫃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裴越起身來到東面桌旁,望著一群正襟危坐的貴人們,嘴角微微勾起道:“怎麼不動筷?”
“今兒就是想請諸位吃頓便飯而已。”
“吃吧,我看著你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