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逐漸進入狀態,淡然道:“每年進入閒雲評三甲的文人都會名聲大噪。不論他是名不見經傳的窮困文人,還是準備參加春闈的弱冠學子,但凡能上閒雲金榜,立刻就會身價倍增,成為那些達官貴人的座上貴客。”
裴越點了點頭,不以為然地問道:“就這樣?”
沈淡墨繼續說道:“除了閒雲評之外,莊內還會有諸多安排,譬如詩會、詞會、坐而論道等等,當然還有你們男人最喜歡的選花魁這個環節。”
裴越失笑道:“閒雲莊原來是一座青樓。”
裴寧臉頰微紅道:“三弟不許胡說,閒雲莊不是青樓,只不過都中那些清倌人唯有在閒雲莊揚名,才會被認可為花魁。”
“有點意思呢。”
裴越輕輕一笑,心中卻想到了許多。
這個閒雲莊的經營模式比他想象的要複雜一些,不止是一個單純的休閒山莊。那裡一方面掌控著京都青樓行業的命脈,一方面又將數量龐大的文人群體攏在手中,難怪能在地處城外的前提下躋身莊園樓閣之中。
想要做到這兩件事光靠銀子可不行,不僅要求幕後主人有極好的名聲,還必須具備深厚的背景。
沒有前者,那些清高文人肯定看不上閒雲莊。
沒有後者,京都青樓譬如離園怎麼可能願意自己的命脈被別人捏在手裡?
沈淡墨望著他臉上的神情, 忍不住提點道:“閒雲莊如今的主人是四皇子燕王殿下。”
“燕王?”裴越下意識反問道。
沈淡墨點點頭,解釋道:“德妃娘娘在宮中藏拙守愚,安分守己不與人爭,即便這些年聖寵比不得吳貴妃和陳皇后,也能安穩地過日子,沒人會主動為難她。四皇子的性格倒是與德妃一脈相承,從不與朝中重臣接觸。即便文會上來過一些大官,他與這些人也只是以文會友,待文會結束之後便不再往來。”
裴越心念電轉,沉吟道:“他身為親王插手選花魁這種事,陛下難道不在意?”
沈淡墨輕笑道:“在意什麼?在你們男人眼中,這難道不是一樁風雅之舉?再者說了,四皇子對那個位置毫無野心,既然他肯醉心風月文華,誰都不會反對,甚至巴不得他一輩子都這樣。”
她這番話頗為大膽,裴寧有些緊張。
裴越注意到長姐的神情,寬慰道:“姐,不用擔心,有我和沈大人的千金在,隨便聊聊不會被人聽去。”
裴寧對他有種盲目的信任,點頭微笑道:“曉得了。”
裴越回味著沈淡墨的話,抬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四皇子這地方叫做閒雲莊,或許會讓人想起閒雲野鶴,只是我倒不這麼認為。”
沈淡墨問道:“為何?”
裴越笑了笑,搖頭道:“不過是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