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虎笑道:“我在那封信上寫明與谷範同行的不得超過五人,你猜自詡忠義為先的裴越會不會陪他涉險?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此人看似大義凜然,實則卑鄙狡詐,不然方銳那傢伙也不會平白死在他手裡,連累得大哥被家父訓斥了一頓,然後又飛書命我取回方銳的骨殖。”
他忽然站起身,來到南琴身邊推開窗戶,望著北方說道:“你看,那裡就是綺水,北面就是綠柳莊,方銳和幾十名方家子弟的屍骨就被埋在那片荒林之中。要不是席思道日夜守在他身邊,前年莪就會設法殺了裴越。如今那人不知去向,梁國官場局勢混亂,僅憑裴越和谷範再加上他們身邊一兩百親隨,想要躲過我這一刀,呵呵。”
南琴終於絕望,臉色已然發白。
方雲虎側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要看著他們兄弟反目,然後送他們去地府和解,雖然都是我的仇人,但是送他們壯烈去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報!”
便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方雲虎面色隱隱振奮,說道:“進來說。”
一個濃眉大眼的剽悍男子快步走進來,在屏風前面駐足,躬身道:“公子,眼線回報,谷範已經離京。”
方雲虎笑了笑,滿意地問道:“幾個人?”
男子略顯遲疑,緩緩答道:“僅他一人。”
方雲虎微微變色,旋即立刻恢復正常,又問道:“裴越沒有同行?兩人是否決裂?”
男子應道:“應該沒有, 兩人談話的地方我們的眼線無法靠近,並不知道他們做了怎樣的商議。”
方雲虎沉聲道:“那個內應還是沒有訊息傳出來?”
男子愧疚地說道:“公子,自從開平四年那次之後,我們就很難再接近他。裴越身邊訓練出一批人手,雖然還無法和太史臺閣的那些烏鴉們相提並論,但是我們能察覺到暗中有人在盯著他。為了安全起見,在公子沒有明確指示之前,我們的人都在潛藏,沒有暴露過蹤跡。”
方雲虎沉默片刻,最終冷笑一聲道:“不必慌亂,吩咐下去,一切按照既定計劃進行。”
“遵令!”
此人離開之後,方雲虎沒有去看神色略顯古怪的南琴,依舊站在窗前望著蒼茫的景色,許久之後才恢復正常,對南琴說道:“你就在這裡待著,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反悔。”
“是,公子。”
南琴平靜地應道,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方雲虎略顯狐疑地看著她,只見這個身家性命乃至於全家人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絕美女子面色恬靜,似乎早已忘了自己的心上人,與此前的表現截然不同。
他沒有多想,只覺得這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正常反應。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提刀殺人。
……
開平六年,二月二十二日。
辰時初刻,谷範策馬出京都。
一人一騎,腰間懸著一柄長劍。
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