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微微皺眉道:“以前聽師父說過, 文人的筆好似殺人的刀,他們可以歪曲事實編造罪名,將一個好人說成壞人。你如今是武勳身份,動手打了翰林院的編修,那些清流文官會善罷甘休嗎?不管他們跟裴雲私交如何,這些人一定會抱團攻擊你。要是你的名聲被他們弄臭了,以後想要做事可不容易呢。”
裴越用青草編成一個花環,然後將那些小花兒插在上面,不以為意地說道:“王平章這些年不知被罵過多少次,清流們甚至公開說他是禍國權奸,結果又如何?皇帝不僅要用他,還要不斷拔高他的地位,這樣才能將開國公侯壓下去。倘若有一天王平章倒臺,不是因為那些文官的彈劾,而是他在皇帝心中已經沒了用處。”
葉七遲疑道:“可是……”
裴越笑道:“我知道,現在的我還不能和王平章相提並論。你師父的那番話,大部分情況下是正確的,讀書人確實擁有毀掉一個人的能力,那是因為對方本身就沒有過硬的實力。如果清流們真的能毀掉我,皇帝肯定不會坐視,相反他現在更好奇我在民間的名聲究竟有多好。”
對於這一點葉七沒有懷疑,祥雲商號的蜂窩煤、糧食和布匹均是平價售賣,進而強逼著其他商號也不得不降價,否則他們的生意就會很差。提起商號的主人裴越,京都討生活的老少爺們沒有一個不豎起大拇指。更不必說這次西境大勝,裴越的功勞有目共睹,可以說他現在的名望處在一個頂峰。
猛然間想到一個可能,葉七驚訝地說道:“你這是在自汙?”
裴越繼續編著花環,聞言失笑道:“對也不對。”
葉七滿臉好奇的表情。
裴越便解釋道:“我是武勳親貴,只要能打勝仗皇帝就會繼續用我。你說我一個舞刀弄槍的要那麼好的名聲做什麼?是不是想著籠絡人心圖謀不軌啊?不過,你要說我這次去定國府專門為了自汙,那也不至於。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他們欺負我姐,我肯定要收拾他們,當時要不是我姐攔著,我能把裴雲的腸子踹出來。”
他端詳著已經成型的花環,感慨道:“事後我當然想到這個後果以及一系列的影響,被那些清流和太學生罵一頓也無所謂,讓他們跟都中的百姓們掰扯去,這樣總好過成天有人到處吹捧莪。在這個世界肉身成聖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只有死人才能成聖。”
葉七總算理清楚這個脈絡,忍不住笑道:“難怪沈家大小姐對你那麼感興趣,論心機城府你們兩個真是不相上下。”
裴越嗅了嗅面前的空氣,微笑道:“有點酸。”
葉七輕哼一聲,倒也沒有動手。
裴越走到她面前,動作輕柔地將那個花環戴在她頭上,細細地端詳著,讚道:“真好看。”
葉七撇嘴道:“好難看的花環。”
雖然如此說,她卻沒有阻止裴越,也沒有將花環取下來。
裴越環視一圈,輕聲道:“我會讓人好好照看這裡,什麼時候你想回來看看,我便陪著你一起來,或者在這裡住幾天也行。”
葉七能聽懂他話中的深情,微微垂首輕聲道:“好。”
“走吧,帶你去看看我們的產業。”
裴越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這一次葉七沒有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