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這是他眼下唯一能給出的答覆。
裴貞並沒有露出失望的情緒,似乎早已料到這個局面,他沉吟道:“裴越,皇權遠比你想象得更為恐怖,劉錚也比你想象得更為強大。今天同你說這些,只是想解決你心中的疑惑,並非是要將重任強行壓在你的肩上,選擇權永遠在你自己手中。”
裴越起身行禮道:“多謝國公爺看重。”
裴貞擺擺手道:“最後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裴城是個好孩子,勉強有我當年的幾分性情,只可惜拙於謀身,將來你幫我看顧一些。”
他沒有提及其他人,裴越也明白這番話的深意,頷首道:“我會盡力而為。”
這番長談過後,裴貞顯然有些疲倦,勉強微笑道:“以後的路如何走,你自己選,不要因為今天的話產生負擔。我知道你對默雲有些看法,但是你先生和你谷伯伯對你都是一片真心,與我的關係不大,不要因此對他們生疑。”
裴越看向席先生,中年男人的目光一如當年那般溫潤平和。
他笑了笑說道:“沒有先生和谷伯伯,我至今還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庶子。”
裴貞感嘆道:“好,很好。我時日已經不多,想來沒有再見面的機會,知道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就不留你耽擱時間了。臨別之際,我有一份薄利相贈,切莫推辭。”
裴越恭敬地應下。
裴貞朝坐在角落裡的中年男人招招手,那人似乎有些不情願,卻又不敢違逆,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取出一樣東西遞到裴貞的手裡。
裴貞邁步來到裴越面前,抓著他的右手,將那個東西塞進他的掌心裡,鄭重地說道:“默雲會告訴你這件東西的用處。”
裴越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只得垂首道:“多謝國公爺的厚愛。”
裴貞勉強笑了笑,擺擺手道:“去罷,讓你先生送你們一程,我已是將死之人,就不送了。”
裴貞望著老人蒼老的面孔,輕嘆一聲,躬身行禮道:“告辭,珍重。”
乘著那葉扁舟離開湖心島,上馬之後裴越扭頭看了一眼,語氣複雜地問道:“先生,裴公爺還有多少日子?”
席先生嘆道:“國公爺在當年的西境戰事中落下頑疾,一直沒有痊癒,大夫只說今年冬天無妨。”
裴越神色有些落寞,他實在無法想象裴家兩代人傑會經歷那麼多令人扼腕的事情,最終裴貞連落葉歸根都無法做到。
一路無言。
席先生將他們送出這片地形複雜的山林之後, 對裴越說道:“我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或許是一年半載,京中若有疑難你可以去找沈默雲。”
裴越懂得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懇切地說道:“先生,您要保重身體。”
席先生微微一笑,揮手道:“去吧,一路順風。”
就此作別。
裴越和葉七策馬西去。
葉七不時扭頭望著裴越肅穆的神色,忽然問道:“裴越,你真的相信裴貞最後說的那些話嗎?”
裴越搖搖頭道:“不重要。”
葉七問道:“為何?”
裴越看著她明亮的雙眸,目光中滿是深情愛意,從容地說道:“我們的路當然是要我們自己來走。”
葉七粲然一笑,人比花嬌。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