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沸水忽然滾開,韋睿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爵爺,如今我們已經算是身在敵後,分兵七路意味著每一路都會承擔極大的風險。我等死不足惜,可爵爺絕對不能承擔這種風險,末將懇請爵爺收回這條命令!”
陳顯達瞪大眼睛說道:“爵爺,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你至少要將我和老傅留在身邊,這樣無論有什麼情況,老傅能提前預警,我能幫爵爺斷後。”
傅弘之、商羽和孟龍符齊齊搖頭,理由各不相同,但是都不贊成裴越的這個決定。
唐臨汾時刻謹記集寧侯的教導,努力融入藏鋒衛,極少發表看法,此時也忍不住說道:“爵爺,分兵的確是良策,但只需要我等拼命即可,爵爺身邊至少要留五千騎兵,方能進退自如。”
他這算是折中的法子。
倒是谷芒沒有開口,他雙眼發亮地看著裴越。
群情洶洶,裴越卻始終沒有改變主意。
葉七剛開始也有些吃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自從來到靈州以後,身邊的人對裴越歷來是言聽計從,沒有任何違逆的心思和舉動。但她卻沒有發怒,因為從這些年輕武將的臉上,她看到的只有擔心和關切,以及甘願赴死的壯烈。
昏黃的火光中,他們挺直身軀,雖然刻意壓低聲音,然而神情卻無比堅定。
裴越依舊坐著,抬頭看向眾人,熟悉的人都能聽出他強行掩藏的激動:“你們先聽我說。”
韋睿等人只是勸諫,並非造反,聞言自然暫時安靜下來。
“聽我說完詳細的計劃之後,你們再考慮是否反對。前面說過,張青柏明面上的兵力是十五萬,暗中的伏兵不得而知。如今京軍脆敗士氣低迷,路敏八成會抽調南北兩座大營的援兵,決戰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來臨,這個空窗期就是我們發揮的機會。”
裴越讓眾人坐下之後,自己站起身來,讓另一邊肅立的鄧載取出一張虎城以南疆域圖,藉著並不明亮的火光,在這張地圖上不斷勾畫著,將自己的完整思路娓娓道來。
所有人聚精會神地聽著,就連性情最魯直的陳顯達都不願漏掉隻言片語。
午夜的平原上,微弱的火光映照出他們認真而又振奮的面龐。
葉七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而後露出一個恬淡又迷人的笑容。
直到四天之後的午後,她在三千騎兵之中策馬賓士,仍然情不自禁地回味起那晚的景象。
便在這時,裴越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驚醒。
“轉道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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