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輕騎分出一千人,然後一分為二,來到步卒側翼開始用騎射掩護。
鼓點聲忽然變得愈發急促,帶動所有西吳將士的心跳,在胸腔中狂熱地跳動著。他們仰頭望著足有六丈高的城牆,眼神中並無驚慌和畏懼,反而是滿滿的嗜血暴戾之色。
後方一名軍法官振臂高呼:“大將軍有令,先登者升千夫長,賜黃金百兩!”
一觸即發的戰場上,驀然陷入令人心驚的沉默中,這沉默的時間極為短暫。
盛夏刺眼的陽光裡,西吳士卒們紛紛舔舐著乾涸的嘴唇。
從寂靜到喧囂只用了一剎那。
“殺!殺!殺!”
雲梯車被推到城牆下,尖頂木驢衝向城門。
他們不是初上戰場的新丁,而是從軍至少五年的老卒,在邊境上和大梁軍隊有過無數次小規模交手,根本不會在此刻有絲毫畏懼退縮的情緒。
攻城戰正式吹響號角。
迎接這些精銳老卒的是秦賢特地為他們準備的各種守城手段。
一名西吳士卒滿臉興奮地爬上雲梯車,雞鳴寨的城牆已經觸手可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躍上去,然而剛剛摸到城牆的邊緣,一杆長約七尺的狼牙拍挾隱隱風雷聲拍在他的腦袋上。
這名勇猛魁梧計程車卒甚至都沒有哼一聲,身體瞬間就像一灘軟泥,直接從高空墜落。
他的半個腦袋上全是小孔,於半空中噴灑著鮮血和腦漿。
狼牙拍是一塊厚重的模板,上面釘滿尖銳鋒利的鐵釘。
薛蒙昂然立於牆垛之後,雙臂隆起的肌肉幾乎要撐破衣袖,唯有他這樣天生神力的人才能揮舞得動狼牙拍這樣的巨型武器。
類似的場面發生在每一處城牆。
雖然西吳銳卒悍不畏死,可是他們終究是血肉之軀。
無論他們多麼精銳,強攻登城必然是要人命去填。
填到對方筋疲力盡,填到對方用完守成器械,填到對方刀口捲刃。
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的時候,這便是唯一的取勝之道,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可能。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甚至已經飄到西吳本陣之中。
郭榮再度來到土山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城牆附近的戰鬥,看著那些奮不顧身然後慘死的屬下,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此刻他腦海中想的是梁軍的主將,因為從目前的情況判斷,對方還藏著很多後手,甚至在西吳步卒開始攻城的時候,他連弓手都沒有動用,守城必備的滾木礌石金汁也不見蹤影。
僅憑近戰武器和士卒的個人武勇,就擋住了西吳兩個千人隊極其悍勇的第一波攻勢。
很顯然這是一個極能沉住氣的對手。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始終沒有西吳步卒能真正站在城牆上,他轉頭看向肅立在旁的傳令官,淡淡道:“讓劉家兄弟去將他們換下來。”
“遵令!”傳令官立刻下山。
西吳陣地右側,兩個身材相貌一模一樣的千夫長對視一眼,然後十分默契地扭頭看向土山上的郭榮,嘴邊露出猙獰而殘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