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叔走了之後,我身邊已經沒多少老人了。”
陳希之眼神悵惘,語氣顯得十分悲涼。
中年男人怔住,他想起那個鐵塔一般手持鐵棍的漢子,最終卻因為裴越的緣故不得不在橫斷山中自盡,憤怒與悲傷在他心中糅雜,雙拳不自覺攥緊。
陳希之轉頭望著窗外夏日的景色,十指緊扣,指節泛白,語調略顯飄忽:“當年師父對我說,做人不能太偏執,有些時候需要學會放手。可是像農叔你、像魚叔、像至今還在京都那個煉獄一般的地方艱難掙扎的那位叔叔,你們已經付出那麼多,我又怎能放棄?我又怎敢放棄?”
她收回目光,眼中殊無傷感,面無表情地問道:“師父說他不認我這個弟子,葉七說她沒有師姐,冷姨心裡覺得我害死太多無辜的人,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嗎?”
中年男人一字字道:“沒有人能比小姐做得更好。”
“或許吧。”
陳希之很快便收起那種情緒,從桌上拿起一張紙,上面寫著組合起來無人能看懂的常用字,她親手將信紙塞進一個簡單的信封裡,然後交到中年男人手中,輕聲道:“送去京都,一定要交到天字三號本人手中。”
“是。”
“通知青玉山裡的那人,最近必須要小心戒備。如果裴越看破林疏月的來歷和用意,他一定會留在欽差行衙,假裝夜夜笙歌來麻痺我。但如果他沒有看穿,那他肯定不會在行衙裡待著,想要繞過薛濤的制約在靈州推動蜂窩煤,他一定會先拿那些馬匪開刀。”
“小姐,裴越身邊雖然有五百南營銳卒,可是憑此似乎動不了那些馬匪。”
“這兩年我很關注他,你不明白這小子的性格,他從來不會將力量全部擺在明面上,表象之下肯定還藏著一隻拳頭。不要忘記,他在軍方的人脈很廣。”
“屬下記住了。”
“臨清那邊也該亂起來了,不能讓我們之前花出去的銀子白費。”
“是。”
“暫時便這樣罷,明日我要去一趟西面,滎陽城中讓我們的人全部潛於水面之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
“是。”
中年男人拿著那封古怪的密信離開書房,陳希之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下,清澈的茶水泛出她那張冷豔中帶著凌厲的面容。
“呵。”
她語氣複雜地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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